喻简支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站在风景尘身旁的男子。
他着一身白衫,抱着一古琴,身姿挺拔直立,与晏清眉眼处有五六分相似,都自带着清冷气息,孤傲而遗世独立之姿。
但不同的是,风景尘带来的这人,怎么看,似乎都带了些许刻意。
雾蒙蒙的眸子,轻蹙着眉头,似忧似愁,却不知几分真假。
……到底比不上晏清。
喻简轻挑了下唇,声线冷冷淡淡,“姓名?”
风景尘像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抱着琴上前一步,背脊挺拔,声音端的也是不卑不亢,“奴婢无名,在楼里只有一个代号清风,尊主若不嫌弃,还望赐名。”
他说完,风景尘适时出来补充,“这是我在路过花楼的时候碰到的,清风他卖艺不卖身,性子又孤傲,所以一直都是清白之身,在花楼也算是头牌,我想尊主喜欢晏清那一挂的,得不到也可以…可以试试这个嘛……”
他的声音在喻简冷眼下越来越小,不过还是坚持说完,嘟囔道,“……反正你后宫那么多人,多一个人也不影响。”
喻简懒得理他,看向不远处的揽月,问,“晏清呢?怎么还没来?”
揽月上前,“念安已经去请了,不过晏清公子身子不适,可能还要一会儿。”
喻简冷笑,“真是矫情。”
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让台下的舞姬舞动起来,她则和身旁的男妃们喝起酒来。
她的漠视,让清风脸色微微泛白,似有些不可置信,掐了下手心,强装淡定。
风景尘侧眼看了下,心中嗤笑,看来又是一个装清冷的人,稍一遇变故就演不下去了。
算了,还是再去重新找一批吧。
于是在心里把这个人淘汰了。
……
酒过又了几旬,晏清才姗姗来迟。
彼时,喻简正喝酒上头,脑袋晕乎乎的,也上脸红了,还端着酒杯招呼台下的众人接着喝。
“喝啊,你们怎么停了,都给我继续!”
她说着,晃晃悠悠想要站起来,却步伐不稳,又跌回了座位,酒也洒了。
她是这个时候抬头的,看到了下面突然出现的晏清,顿住了。
只见来人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挺拔清瘦,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般,光风霁月,倒真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他眉目冷淡,狭长的凤眼如清水流动,周身的气质更淡,像一幅轻描淡写的水墨画。
黑白分明,虽淡但比浓妆艳抹更有韵味,冷淡而不锐利,平和的像是万物都在他眉眼间沉淀,归于虚无。
喻简在此刻突然明白了原主为何会在初见时就对此人一见钟情,更是在之后得不到就疯狂找替代品。
可到底替身永远比不上正品,在他面前一切相似或神似都黯然失色,他只是站在那儿,就是是绝色。
喻简酒意清醒了几分,坐直了身子,朝着他招手,“晏清,坐本尊身边来。”
她这算是示好,也是给了一个台阶,若晏清接下,她之后会像其他人那样宠着他,让他坐稳后宫之首。
可他要是接了,他也就不是那个晏清仙君了。
他长身直立于殿下,听到喻简的话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仍旧是寡淡平淡的模样,拒绝也毫不客气,“魔尊唤我来为何事,若无事,吾就先告退了。”
他冷淡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喻简,手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嗓音阴冷。
“晏清,你找死,在本尊的魔界,如此目中无人,不尊上不行礼就罢了,也不用谦称,你就不怕本尊杀了你吗?”
魔尊之怒,伏尸百万。
台下众人,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发言,都低着头自顾不暇,就怕被牵连。
然而晏清只是因为身体不适,咳嗽了几声,脸更白了,声音也低了几分,不过并未低头。
“魔尊若是意已决,我这条命可拿去。”
风景尘听他这么说,眼睛都瞪大了几分,看向他眼神中都带了几分钦佩。
不愧是正品啊,这种魄力,活该他成了魔尊的白月光。
不过这胆子也太大了,魔尊的威严岂是他能挑衅的,接下来又得有苦头吃了。
风景尘的猜测在下一秒就应了验。
喻简不怒反笑,拍了拍手,她也不管今日叫他过来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只想出气,打破他这般冷静自若的面具。
“不愧是玉珩仙君,可真是临危不乱,来人啊,给我打,我就看仙君如此风骨,到底求不求饶。”
说完喻简坐着又灌了几口酒,旁边的男宠也很有眼力见地给她顺气,声音娇柔,“尊主莫要动怒伤了身子,为这样一个人,不得当。”
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子,明明比自己身形还宽大,却刻意做出低下妖媚的姿势,怎么看怎么违和。
然而喻简却眯着眼眸,轻挑起男宠的下巴,红唇微启,“还是本尊的小柔儿体贴。”
“尊主~”男宠心中欢喜,更像是柔弱无骨地往她身上靠。
相比于台上的柔情蜜意,台下晏清已经被魔尊手下的人拿起鞭子,熟练地甩了上去,这种事显然做过很多次。
“啪啪”声在安静的殿内,尤为明显。
手下打人丝毫不含糊,没几下,晏清洁白的衣衫就染了血迹,浑身都布满了伤痕。
鞭子打在身上,每抽一下,晏清看着瘦弱的身子就会轻摇晃一下,但很快他就稳住了。
晏清本就身子虚弱,这鞭刑过去,脸色更是脸色惨白如雪,额头上的汗水也滴了下来,发丝微微凌乱,稍显狼狈。
这样,他也从始至终未开口求饶或者是说一句话,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像是不在意这个处罚。
也并不觉得有任何受辱,眉眼坦荡清明。
喻简在无人注意的喝酒间隙扫了一眼,内心也不由地感叹,这人也太倔了,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
但凡他哼一声,她都能让人停下。
算了,别真把人打死了。
眼看着晏清就要因为身体撑不住倒下去了,喻简总算是出声了,“可以了。”
“把人送我房里去,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