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第几次的,也不知道相同的结局到底发生了多少遍,他一次次麻木地走到人生尽头,又再次全盘重开。
不管世界和时间如何改变,也不管他在其中做了多少改变,结局却从不会有任何不一样。
若是他像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自主的意识,能听从规则的指令。
他便能从容地走向自己的那个既定的结局。
但偏偏他是清醒了,也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那个女孩出现的时候。
好像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比如和她一起去的那家早餐店,前台店员不再是同样的一个人,也不会如程序设定般只说同样一句话。
比如和她一起去的地方多了很多奇特的风景,有了很多的乐趣。
比如她会笑着勾住他的手指,对他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不用必须要喜欢谁,也不用做任何人陪衬。
他只是他自己。
于是他有了很多不同的选择,而她则是他这一些变数的主要来源。
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他会期待和她有一个家,会期待从她那儿攫取更多的爱,也会学着更好地去爱她。
但是没人告诉他这是没有结果的。
他和她在一起了,获得了周围朋友亲人的祝福,他以为他能娶她了,他甚至想好了以后生孩子相关的很多事,
规划好了有她的未来。
然而,他却像是突然丧失了某种能力。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淡,看着她被旁人抢去,看着他们因为不可抗力而分开。
而他转身去追求起了别人,那个人并不喜欢他,但却接受了他的追求。
同他短暂在一起后,再在另外一个人一句随口的话中,直接抛弃了他。
有人说他爱而不得,有人说他深情,更是有人说他值得更好的。
可是那个更好的在哪儿呢?
他痛苦地挣扎,痛苦地看着那两人步入婚姻殿堂,结婚生子,而他孤独一生。
他都不知道自己一辈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又得到了些什么,重来无数次都是一样。
但轮回依然在继续,他发现了某个自己忽略的点,看到了她离开自己后,一次次惨死在无人角落。
他围观了一次又一次,他无悲亦无伤,只是胸口处像有什么情绪在汹涌,一次比一次浓烈。
她从高楼坠下,在他面前碎裂开。
她割断手腕,浴缸里的清水被鲜血染红,也染红了他的眼眸。
她被万箭穿过心口,她回头看他时,眼眸含笑带着泪与解脱。
她被剥皮抽骨打倒在地,她求救地扯住了他的裤腿,气息微弱。
她惨死在郊外,无人收殓尸骨……
……
他看了一次又一次,一样的结局发生了一遍又一遍。
她明明娇气又爱哭,她明明不该受尽折辱,他明明……好爱她。
于是,在数不清的轮回中,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汹涌的爱意。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去打破规则,一次不行就来两次,每次当他要触碰到那两个人时,就会被弹开。
头脑和胃部绞痛,他不可控地呕吐出来,浑身都像是要被打碎一般,这是与天道作对的惩罚。
可他没有退路,他要找回她。
他在每次轮回都进行毁灭崩人设,每个世界都是如此,直到后面灵魂都差点被震碎甩出世界。
他才总算见到了所谓的系统,并和它做了一场交易。
他的灵魂碎片被投放在各个小世界,无数次地再经历轮回,看着她一遍遍死去,只有等到她的到来,和她度过一生,才能跟她走。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她还需要在另外一个世界修补灵魂,只是那个世界没有他。
他悄悄去看过几次,没敢露面。
看她在另外一个世界过的还好,他便放心。
直到二十年后,她再次被系统绑定,他在多次轮回后,总算等到了她。
最开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差点在她面前露出马脚,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贴着她,可是他必须按照剧情来。
在系统警告了好几遍后,他总算收敛,慢慢适应了自己的人设。
只要她还在,他可以等,无数次轮回都过来了,还差这几十年吗?
虽然这一路坎坷又漫漫,但他的感情从未变过,甚至对她的爱越来越浓烈。
他离不开她。
曾经他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数据,被创造出来也只是为了衬托别人的剧情,他没有自己的人生。
他以为自己只会这样下去,是她给了他爱,也教会了他爱,他不再是冰冷的数据,他有了血肉与爱。
每个世界都有壁垒,但爱能跨越次元。
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和家庭。
曾在一次书信中写道:
我是谢喻之,有位名为喻简的爱人,和一个叫喻安的儿子。
我们每一天都幸福又充实,若你某天路过的话,欢迎到我们家来做客,我与妻儿定盛情款待,倘若没来也没有关系。
我们在这个世界过的很好也很幸福,无需挂念。
朋友,
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