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拿出来的那个东西很奇怪。”吴守刚作为仅有的几个接触过天火的人，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它比天火小太多了。如果说我们的天火是一棵树，那么梁国拿出来的那个东西，就是这树上的一个枝桠。”
皇甫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百思不解。天火的工艺虽然不是说每一门都十分精湛，但是已经是集结了整个夏国最好的工匠了的。可梁国拿出来的那个东西，不仅比天火小那么多，而且威力也比天火厉害。
“还有威力，我们的天火射出来的，是一枚铁球，依靠巨大的的冲击力来攻破敌人的防线，是不会爆炸的。但是梁国拿出来的那个东西却在砸到地上以后会发生爆炸。”王耀补充道。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皇甫洵在座位上站起，向前踱步，眼神飘到了刚刚的战场上，大脑飞速的运转。
思忖片刻，皇甫洵说道：“刘曹。你找几个人，去刚刚的战场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的东西，统统带回来。切忌打灯。”
台下，刘曹双手抱拳，回道：“末将领命。”
现在是晚上，好在无云，月光照耀，不打灯也勉强看得见地上的东西。看不见的就伸出手去摸摸，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别说，还真的被刘曹摸到些东西。
“将军！”一个士卒突然之间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不合适，于是乎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又复低声喊道：“将军快来。”
刘曹伏着身子，疾步到了那个士卒的身边。
“发现什么了？”
只见那士卒手上拿着一枚做工极其精致的铜片。他将铜片递给刘曹，道：“将军，请看。”
刘曹接过那铁片，放在手上细细端详。
它的表面很光滑，呈弧形，上面有一些黑色的痕迹。
“这是什么东西……”刘曹疑惑道，随即吩咐说：“拿上。给王上带回去。”
这一行，收获了许多类似这样子的铜片。当然，还有个大的家伙——一枚完整的没有引爆的炮弹。
这是一枚哑弹。
……
这是皇甫洵从未见到过的东西。巴掌大的铜片被皇甫洵握在手上，细细磋磨，很滑，就像是在抚摸一柄锋利的宝剑一样。
这样的制作工艺是很难的。
皇甫洵看着铜片上的几处黑色的地方，用手摸了摸，这就显然比较糙了。靠近鼻子，可以闻到一股很明显的硝石的味道。
硝石……？皇甫洵似乎有了点眉目。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是还没有验证。
看着同样一起被送回来的那个哑弹。皇甫洵认定，那是这个一个完整的炮弹。
因为有了刚刚的那个猜测，皇甫洵并不敢直接去碰那枚哑弹。
但愿，我的猜测是对的……皇甫洵心想，但是，如果说真的是对的的话，皇甫洵可能更加不愿意接受。
所有收获到的可疑的东西都被连夜发回了夏国。
皇甫洵很清楚，短时间内，想要成功攻破陈金是不可能的了。
他决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依靠在人数上的优势，少量多次，一点点的耗死陈金。
他将陈金围起，断了陈金的粮草，屡次少量出兵，引梁国用迫击炮来驱逐。
他在赌，赌梁国手里的弹药有限。
这段时间，天火也时不时的被拉出来，开上两炮以示回击。
……
梁国王宫大殿。
尚未入殿就听到了梁王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这迫击炮，果然是神物啊。这都快一个月了，夏国甚至连城门都摸不到。”
梁王坐在王座之上，搂着自己的妃子放声大笑。
“我估计啊，他皇甫洵现在，脸都绿了，连举都没有兴趣了啊。啊哈哈哈哈哈。”
他的言论很粗鄙，但他是梁国的王上。梁国未亡，他就依旧是王上。
王上，有王上的权柄，只要权柄还没有全部丢失，就会有人像是爬虫一样巴结上来。
“是啊，王上。我想，用不了多久，夏国就一定会撤军了。”一个大臣附和道。
大殿之上，欢声笑语。显然已经没有了一个月前的紧张的气氛。
清醒的人，有。
但，少。
吕夷简静静的站在大殿的最前面，久久无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仿佛这里不是梁国，而是一座泥潭，而他，就是莲。
“吕相。你这是怎么了？迫击炮大破敌军，你为何闷闷不乐呢？”
平日里吕夷简的从政敌见到了吕夷简的状态，故意挖苦道。
吕夷简没有回他。
王座之上，梁王也对吕夷简的行为感到奇怪。
“吕爱卿，我梁国能得到这迫击炮，可是要多亏了你啊。爱卿为何闷闷不乐？你告与寡人听，寡人必将为你主持公道！”
吕夷简听到，梁王的声音从高处响起。梁王坐在王座之上，比站着的吕夷简高出许多。
吕夷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准确来说，吕夷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良久过后，只听见吕夷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上。”吕夷简开口了，他选择了履行作为一个臣子的义务：“臣以为。此时不是庆祝的时候，迫击炮救得了我们一时，救不了我们一世。”
话罢，王座之上的梁王原先扬着的嘴角缓缓放下，搂着妃子的手收的越来越紧。
“爱卿，何出此言啊？”梁王问道。
“王上，短短一月，我们从宋国买的迫击炮的炮弹，已经只剩半数了。若是我们依旧一味的依赖迫击炮的话，最多再有一月，陈金必破。”
吕夷简没有用什么委婉的说法，而是直接说了实话。
可，正所谓忠言逆耳。尽管是事实，可梁王听了，却是怒不可遏。
在梁王看来，吕夷简这是诅咒自己梁国的灭亡。
碍于吕夷简的丞相的身份，梁王不好直接发怒，他沉声问道：“难道，我们就不能从宋国的手里再买吗？”
“只怕，宋国不会再卖了。”
“笑话！”又是那个政敌：“我梁国出高价买这个迫击炮弹，他们会不卖吗？难不成宋国会和钱过不去？宋国不过只是个弹丸小国，若是不买的话，得罪了我梁国，他们敢吗？”
吕夷简不说话了。
他的沉下双眼，看向地面。梁国王宫的大殿的地，铺着红色的毯子。
吕夷简还记得，这地上铺的红毯，是几年前，梁国刚刚跟夏国交战的时候，梁王命人造的。用的都是极其名贵的料子，花了不少的钱财。
“是啊。”梁王的声音又复响起，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方向传来的：“宋国不过只是弹丸小国，若是不愿意卖迫击炮弹，得罪了我梁国，哼！再者说，寡人又不是不给宋国钱财，寡人愿意出高价！”
“吕爱卿，你老了，有些事情看得不是很通透。回去歇着吧，以后这协理朝政的丞相这一位置，还是交给张爱卿吧。”
吕夷简拜了下去，淡淡说道：“遵命。”
“好了，你下去吧。”梁王说道：“寡人与张爱卿还有要事相商。”
吕夷简离开了大殿。
他拒绝了前来载他回去的仆人。
他想自己一个人走一走。
月光洒在梁国的大地上，天气渐渐入秋，路边的杂草已经开始慢慢泛黄。
一片泛黄的枯叶乘着微风吹到了吕夷简的面前，被吕夷简接住了。
“入秋了啊。”吕夷简搓了搓手上的枯叶，脱水的叶子被吕夷简随手的一搓给搓破了。
“缺少了抵御寒冷的棉絮，不知道梁国的百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啊。”
吕夷简手指发力，将手中的枯叶揉成了齑粉。
他缓慢的走在黑夜里，陈金失去了往日的欣欣向荣，变得出奇的安静。
“梁国的天，竟是血红色的毯。”吕夷简没由来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来。
随后就是彻底的寂静。
……
第二天，一封加急的书信就从梁国的一处地道运了出去。
梁国的每一座城池都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地道。尤其是陈金，作为梁国的国都，地道自然而然是数不胜数的多，全都是通往城外的。
送信的人快马加鞭，仅仅三日就来到了信阳。
可到了才知道，宋王吕显生根本就不在信阳。他早就跟着李十七到了清河县学习去了。
现在整个宋国的朝政，都是一个叫王希文的人在稳定着。
梁国送来的信，不出意外的给到了王希文的手上。
可王希文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将其扔进了火炉之中，看着其燃烧殆尽。
“果然，梁国来信了。”王希文喃喃自语道。
一切都不出李十七所料。
……
梁王在梁国苦苦等了七日，都没有等来宋国的回信。于是乎又派人去了宋国，没想到却收到的是宋国拒绝再给梁国售卖迫击炮弹的回复，这一下可给梁王气的不轻。
梁王在大殿里怒斥宋国的行径，还打死了当时搂在怀里的那个妃子。
咆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宋国拒绝将迫击炮弹卖给梁国，那就真的如吕夷简所言，梁国撑不下去了。最多再有半月，梁国必败。
梁王急忙派人去寻吕夷简，得到的回复却是找不到了，吕夷简已经离开了陈金。
梁王勃然大怒，斩了前来汇报的人。
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坐立不安。梁国……离死不远了。
就在梁王在大肆搜寻吕夷简的下落的时候，一个衣着破烂的人驾着一架马车缓缓驶入了信阳。
吕夷简带着一家老小，从地道里出来的。
出来后找人买了一架马车，兜兜转转到了信阳。
……
数日后。梁王已经放弃了寻找吕夷简了。
他找来吕夷简以前的政敌，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张爱卿。宋国果如吕夷简所言，不愿意再卖给我们迫击炮的炮弹了。”梁王眉头紧皱，坐在王座之上说道。
王座的一角被老鼠啃食了一部分，但却没有人发现。
现在的王座，只不过是看着坚固稳定罢了，实则很快就会因为被老鼠咬的那一部分的缺失而倒塌。
“王上。当时我们从宋国那里买的东西，只有迫击炮吗？”
梁王摇了摇头，之前在吕夷简的劝说下，梁王并没有将购买军火的事情告诉太多的人，只是说得到了神器。现在自己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臣子问起了，梁王也就不再隐瞒：“不，寡人还向宋国买了一千把手枪，两万发子弹，以及五百枚手榴弹。”
“这都是，什么东西？”
梁王，叫人取来这些东西，在张相的面前演示了一遍。
张相见到那东西的威力的当口，顿时像原先的梁王一样，惊呼出声。
他表示可以用那东西来抵御夏国军队。但却被梁王否定了：“做不到。当初宋国卖给我们的时候就说了，这两样东西都不能像迫击炮那样，打那么远，建议我们在近距离作战的时候用。”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关门打狗，将敌人适当的放进陈金城里面打。
但梁王怕啊，怕死啊。这件事情是有风险的，风险极大，梁王不敢冒这个险。
夏国的又一轮进攻开始了。
这次依旧是按照皇甫洵吩咐的，仅仅只有千人出击。
但，吴守刚发现，这一次，对方迫击炮的攻击频率比之前要低上一些了。
他预感，梁国的炮弹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打下去了。
这一发现让吴守刚很兴奋，围攻梁国以来因为迫击炮的存在，吴守刚已经很少这么兴奋过了。
他即刻就对皇甫洵汇报了自己的发现。
皇甫洵笑得更开心了。
“好啊，好啊！今天是双喜临门啊。”
吴守刚有些不解，皇甫洵接着解释道：“刚刚，国内传回来的消息，那个炮弹的成分配比被我们的人破解了！虽然说还有一些东西我们的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已经在着手研究了。天佑我夏国！”
听完这话，吴守刚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可没一会就消散了，取代其的是担忧：“王上，那岂不意味着……”
皇甫洵点点头，却又无所谓的说道：“怕什么。我们就快要破解那个东西了，这天下，依旧还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