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尘咽了口唾沫,一个无意识的屏息后,轻轻挣脱陆行洲的手。
“我??”
“我在酒吧,当调酒师。”
闻言,崔英兰明显一愣,“酒、酒吧?”
迟疑许久,神色怨怼扫了眼身旁的男人,女人荒唐地呵了声,皱眉碎语:“??果然没念过书的只能在那种地方工作。”
裙摆已然皱得不行,指头却还是紧攥着,南雪尘没有回话。
“不过”
而对面的话音仍持续着,“你们调酒的是不是都需要和客人聊天啊?”
“那叫什么??”
顿了顿,眉一挑,“陪酒?”
「——唧!」
看着突然推开餐桌站起的陆行洲,南雪尘和崔英兰都是一愣,而后者蹙眉启唇:“??行洲,你干什么?”
脸色晦暗一片,陆行洲浑身打着隐约的颤,没有看一眼南雪尘就拽着她同样站了起来,寒冷的话音如餐厅外的雪白。
“抱歉,我和雪尘先走了。”
坐在河岸边的长椅,腿上盖着男人的大衣,南雪尘望着缓慢流动的江面一阵出神,思绪全是方才在餐桌上的情景。
念过书的人,果然比没念过书的人厉害呢。
他们就是知道你不能被碰的点在哪,然后装作无意地往那点狠狠践踏上去,让你就算疼也叫不出声。
“——雪尘,给你。”
余光被走来的陆行洲带去,南雪尘接过他递来的热牛奶放在一旁,赶紧掀起腿上的外套,“先把衣服给穿了,会着凉的。”
陆行洲笑着摇摇头,伸手替她拢了拢大衣便揽住她的腰,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黏了上来。
“没事,我抱着妳就不冷了。”
看着他蹭在肩窝的脑袋,南雪尘无奈低笑,又拿起牛奶,“你只买一杯?”
“我不喝。”
男人晃了晃脑,笑音捻着抹调皮,“我得自我惩罚一下,给你赔罪。”
“噗??”
不禁笑了出来,南雪尘伸手抚上他的发,指腹轻轻摩挲几下,“你给我赔什么罪啊?”
可陆行洲却没回话,抱着她沉默好久,久到南雪尘要忍不住再问,才低声吐出一句:“??雪尘,对不起。”
听出他嗓子里的颤抖,南雪尘愣了下,有些诧异,“喂??你不会是哭了吧?”
说着,她伸手想捧起他的脸,可陆行洲却倔强地埋在她的颈口,怎么也不动。
“对不起,对不起??”
比雪还凉的濡湿沁在脖颈,南雪尘怔然张着唇,直到一阵寒风簌簌刮在俩人身上,她才听见陆行洲哑著声嗓说:“雪尘??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我发誓。”
“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
往事一一浮于眼前,没忍住眼泪落在照片位上,南雪尘慌忙伸手去擦,又把俩人的照片匆匆塞进那张全家福后。
捂着嘴把皮夹放回原位,又看了眼那依旧枕着胳膊熟睡的男人,她终究没耐住心口的疼意,拿起挂在椅背的外套替他覆了上去。
没再回头看他,南雪尘快步出了办公室。
时节已是立冬,寒冷的晚风无情地往大衣里钻,南雪尘抱着双臂走在街上,直到上了计程车才抹去脸颊的泪水。
而刚到住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姚文炎和谢柏锋的交易案,不用再调查了。」
一路上黯然的心情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南雪尘看着陈正传来的加密讯息,困惑地蹙起眉。
不用调查?什么意思?
早上才发出姚文炎下周会和谢柏锋会面的消息,怎么晚上突然这么说?
「任务更改?」
可也没有时间疑惑,迅速将短信编辑好又送出,她把手机放进口袋,下车进入别墅。
绕过露天泳池步入里屋又走上二楼卧室,南雪尘伸手想开灯,却连开关都未摁下去,手腕就被人猛地一拽——
瞪大双眼,她还没反应上来,一个翻身就被摁在了墙上。
一切太过突然,南雪尘有些呆滞,直到男人冷冽的气息导入鼻息,她才伸手抚上他宽阔的后背。
双瞳晃著,南雪尘犹豫张唇:“??当、当家?”
感受着她身体被寒风吹过的温度,姚文炎下巴磕在她的肩上,染着酒气的低嗓很冷,“你去找陆行洲了?”
“我??”
未料他会知道,南雪尘心一慌,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只是想??”
女人慌乱的声线入耳,姚文炎离开她的颈窝,在昏暗中盯着她沉默,陷在黑暗里的眸看不出情绪。
许久,他敛眸低下头,朝她的唇吻了下去。
浓烈的酒精气息猝不及防打入口腔,南雪尘瞳孔瑟缩了下,反射性抬手抵上他的胸口,而许是被她的举止影响,男人也止住了唇上的揉捻。
漫长的寂静后,他的声音自昏黑传来:“??我不用担心的,对不对?”
“??什么?”
“他只是妳的干弟弟,所以我不用担心的,对不对?”
卧房里太暗了,南雪尘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她心跳乱得可以,话音也生硬得赤裸,“是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在担心什么?”
姚文炎没有回应,只是把她的身子往怀里一揽,像害怕丢失什么般,嗓音像个孩子般倔强。
“不许去找他。”
“南雪尘,你是我的人了。”
手上的劲又一重,强势的后话满是紧迫,“你的命是我救的。”
“我不准你离开我。”
看着一室黑暗的寂寥,南雪尘心一抽,不自觉绷紧了下颚。
静谧游走间,覆在他背上的掌心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她微微倒抽口气,嗓音隐约打颤,“姚文炎??”
“晚了,我想睡了。”
…………………
几日后,姚文炎和谢柏锋的会面如期举行。
因为前几次在姚文炎的场子都有警察临检乱场,所以这次的地点选在南区,在谢柏锋手下的一家夜场见面。
当南雪尘随姚文炎踏入包厢时,谢柏锋早已坐在里头,正喝着酒一脸悠闲地靠在沙发上。
“呦,姚当家和嫂子快坐快坐!”
见姚文炎落了坐,招呼起一旁的手下开瓶倒酒,谢柏锋散漫笑道:“让姚当家特地跑了趟南区,这舟车劳顿的,还真是辛苦姚当家了。”
“不会。”
姚文炎淡然应道,没拿过谢柏锋手下斟的酒,待身旁的南雪尘挽着袖子倒了杯,才接了过来。
“唉,想来我最一开始就说了??”谢柏锋长叹了声。
“这当初我们就应该来我的场子,中途也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你说是不是?”
抿了口酒,姚文炎抬眼看向谢柏锋。
眸色混搅着冷意,姚文炎静了会儿,勾起唇,“谢哥说的是。”
开场的闲聊很快渡去,后头几个手下也散了场,南雪尘本想出去,可想起上次姚文炎让她待在包厢,便继续坐着啐酒。
岂知,她才用余光扫了圈四周,男人却侧目而来,“你也出去吧。”
扭头看向姚文炎,南雪尘愣了愣,迟疑张唇。
“??是。”
随着数个男人出了包厢,南雪尘看着门「砰」的一声被人关上,思绪有些复杂。
虽因陈正一周前的命令,她不用继续追查姚文炎和谢柏锋的交易案,可关于这案子,姚文炎是从始至终没有撇去她的。
是察觉了吗?
不禁咽了口唾沫,一股慌乱迅速窜上背脊,南雪尘攥紧冒汗的手心。
如果她被发现了,那陆行洲??
头皮瞬间发麻起来,但还是得逼迫自己不许想多??南雪尘深吸口气,扫了眼身侧的男人,“我去趟洗手间,好好看着。”
“是,雪姐。”
又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南雪尘转身走出晦暗不明的长廊。
来到化妆间,门被她推开之际,站在洗手台前的女人顿了下,反射性朝南雪尘投去目光。
洗手台流水声淙淙,女人眼一晃,在水龙头下抽回手。
“南雪尘?”
被唤了名,向着厕所隔间的脚步一滞,南雪尘循声侧首。
视线定在化妆镜,上头的女人面庞黯淡消瘦,素雅的薄妆都带着股厌世气息,惹得那双圆润的杏眼很是突兀。
看着她愣了好久,南雪尘眼底扬起愕然。
“??许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