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主任并没有告诉女孩子,江文东在后备人才库里的考核等级是多少。
可他说出的那句话,却让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大吃一惊。
甚至都失声轻叫:“啊?比第七级还要高?那是第八级的副部了!”
“小婉儿,别妄加猜测。你只需记住,要尽可能的辅佐他。也许西广韦家以后数十年的兴衰,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钟主任用罕见的直白方式,说出这句话后,不等女孩子说什么,就放下了电话。
他走到门后,对着镜子整理起了仪表。
他每天都和那位老人家相见。
但每次去敲开那个房门时,钟主任都会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下自己的仪表。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在老人家的面前,有丝毫的“邋遢”迹象。
钟主任敲门走进那间屋子时,老人家并没有工作。
而是倒背着双手,站在窗前向远处远眺。
钟主任知道,老人家当前正在为香江那边的一些细节,反复琢磨。
他帮老人家倒了点水后,老人家回过了头。
“刚才,我接到了小婉儿的来电。”
钟主任立即向老人家汇报:“她算是基本完成了任务。江文东反应,就像被人从噩梦中惊醒,回到了现实中。”
“难道说。”
老人家温和的笑道:“他此前,始终处在一个诡异的梦游状态中?”
“也许是吧?”
钟主任笑道:“毕竟江文东在上大学时,就是个比较有名的书呆子。去了天桥镇接近两年后,才忽然间的如梦初醒。整个人,好像换了个人那样。手段丰富,偏偏格局差劲的让人头疼。自从我把敲打任务,交给小婉儿后,我也好好的琢磨了下。”
老人家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说说呢。”
“不怕您笑话。我甚至都怀疑那个小家伙,有可能是从几十年后,回到了现在。”
钟主任拿起一条毛毯,盖在老人家的腿上后,才继续说:“要不然,他怎么能知道您老想打掉七星会所的心思?和我谈论经济理论时,能给我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还有他上书的财务公开栏,综合大厅的建议。都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哦?
老人家的寿眉挑动了下,却没说话。
只是看向了案几上的香烟。
唉。
他老人家吸烟,现在也得征求钟主任的同意。
钟主任则看了眼腕表,确定时间到了后,才帮老人家点上了一根烟。
“继续说。”
老人家吐了口烟雾,闭上了眼睛,充分享受烟草给他带去的某种感受。
“呵呵,我反复琢磨。也只有他是从几十年后回来的,才能做出这些成绩。要不然,他一个书呆子,凭什么忽然间这样厉害了?可他偏偏小家子气十足,善于玩小圈子里的勾心斗角手段。”
钟主任帮老人家拿过烟灰缸:“那么他在回来之前,是不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从而养成了这种格局呢?”
钟主任这样说,就是随口闲聊。
老人家也是随意听听。
没谁会当回事——
老人家掐灭香烟,转移了话题:“让小婉儿问问他。香江回来后,教学材料这方面,要不要保留香江地方的特色。”
要不要让香江的各年龄段的学校,始终使用当地特色的教材这件事,同样是谈判的重要内容之一。
不过。
现在有两种声音,让老人家有些拿不准。
一。
香江必须得保持天下一致!
只是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很少。
二。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只要能拿回来,被允许派兵。
那就等于实质性的,掌控了那边!
教材能不能天下一致的,那就是小问题嘛。
实在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为谈判增加难度。
但老人家却觉得,教材看似厉害不过枪杆子,却能让小孩子从小就培养某种观念。
等孩子长大了,这个观念也就根深蒂固,会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老人家就是那极少的声音中的一员。
“好的。”
钟主任点头后,心中一惊。
真没想到老人家,竟然拿这么重要的事,来考核江文东!
“哦,对了,你下周时再把这件事告诉小婉儿。得让那个小娃娃过个安稳的周末,清醒下脑子。毕竟刚被当头一棒,脑子肯定迷糊的。 不过,你可以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商家。以免老商总觉得,我给了商小仙三级考核后,心里会有疙瘩,觉得我看轻了她。那就先让商小仙先跑几天,给我拿出真本事来看。另外。”
老人家转变了话题:“你去和老孟说一句。给那个小娃娃开个方子。陆家小女娃如果不能当母亲,我也觉得是个最大的遗憾。”
“哟,您老对江文东的关怀,简直是胜过了对所有人啊。”
钟主任故意很吃醋的样子,说:“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让小婉儿,把老孟开的方子,送到那个小子的手里了。至于他有没有用,用了后有没有管用,那我就不知道了。”
“还是你理解我。你家小婉儿做事,还是很不错的。有空了,再带她来见见我。唉,上次我见她时,还是她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眨眼间,数年就过去了。”
老人家感慨的说完,想了想:“把小婉儿的考核等级,提到第五吧。”
钟主任眼眸一闪:“好的。”
老人家抬头看了眼表。
十点整。
他该工作了。
十点整——
这是天东白云!
咔。
咔咔。
当会议室的门外,传来小皮鞋踩在走廊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后,正在会议桌前,叼着烟卷,吞云吐雾的江文东等人,也都停止了交谈。
掐灭了烟卷,看向了门口。
穿着黑色小西装,戴着黑色薄手套的商小仙,最先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江文东等人也恰到好处的,一起站了起来。
这是对商县驾临会议室,表示必须的尊重行为。
商小仙在门口稍稍停顿了下脚步,那双冷漠却偏偏带有天然媚意的眼睛,迅速扫了眼屋子里的各位同僚。
她在扫过江文东的脸上时,明显的停顿。
她以为——
其实何止是她?
就连叶系的齐岳、楼系的楼云亮、商系的付乃东、江系的徐涛等人;都以为商县在和江文东的目光相碰时,江文东也会像前面和她四目相对的人那样,对她微笑着颔首。
没有。
江文东只是和她对视着,既没有微笑颔首,也没有怒目相视,更没有躲闪啥的。
他站起来迎接的,其实并不是商县,而是商县屁股下的那把椅子。
也可以说,江文东只尊重商县的屁股,却不在意她的脸!
商县明显微微皱眉,眸光阴骘了许多,这才抬脚迈步,走到了第二把金交椅的面前。
“奇怪。江文东怎么忽然间的,改变了和商县‘表面笑哈哈,背后捅刀子’的策略,竟然和商县开始硬刚了呢?”
齐岳心里想着,和其他的常委飞快的对望了眼。
商小仙刚走到椅子前,门外再次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白云县的县委书记叶星辰,在抱着水杯的秘书梁敏陪伴下,最后一个压轴走进了会议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