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初。
昨天早上,江文东离开她家时,曾经婉言拒绝过她的相送。
她当时只是让江文东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可今天——
江文东快步走到了她面前,抬手帮她擦掉了眉毛上的寒霜,有些心疼的问:“你啥时候,在这儿等的?”
宁若初实话实说:“四点半。”
四点半,天还很黑很黑好吧?
江文东苦笑了下:“我不是说,不用你送吗?再说了,你送我去天桥,你自己回来时,我也不放心的。”
“我送你回去,心里就像猫抓。”
宁若初打开了车门:“我会在白云滞留一天,明天再和星辰一起回来。”
叶星辰大年三十那天,就返回了白云县。
她值班年三十、年初一和年初二后,就可以休息两天回京过年了。
“好吧。”
江文东不再矫情什么,把行李(给花柔等人带的东西),放在了后备箱内,和光叔摆手再见后,坐上了驾驶座。
宁若初坐在副驾上,系上安全带后,就低下了头,也不说话。
车子驶上高速后,江文东才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宁若初依旧低着头,轻声回了句。
看她状态好像不对劲,江文东也没着急问什么,打开了收音机。
车轮滚滚。
一路向南——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来到了一个服务区。
因为春节和当前车辆较少的缘故,高速路的服务区内,也没几辆车。
也只有两个值班人员,坐在那儿闲聊天。
江文东去了男洗手间,很快就走了出来。
他站在旁边,等了半晌后,宁若初才走了出来,小声说:“里面不卫生,尿不出。你能陪我,去后面的树林内吗?”
现在的公共卫生,当然没法和后世比。
再说江文东懂事后,也从没去过女厕,里面是个啥情况,他还真不知道。
只是听宁若初说里面不卫生后,也没多想:“行,我们去后面。”
几乎所有服务区的后面,都会有大片的树林。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啥的,江文东带着宁若初,踩着厚厚的树叶,直接穿过树林,来到了最南边。
天上的暖阳高照。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麦田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过年的,谁会来麦地里瞎溜达呢?
“好了,我帮你看着人点。”
江文东确定公路、服务区那边也看不到这边后,就转身背对着宁若初,拿出了香烟。
他刚要点火——
却被宁若初从背后抱住,问:“刚上高速时,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想说话吗?”
江文东回头看着她:“是啊,你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
“因为我想让你在路上——”
宁若初哼哼着说出了两个字。
啊?
就为这,你就不好意思的和我说话?
这不好吧?
光天化日之下的,我可是正人君子!
还有啊,你的身体康复了吗?
关键是,做那种事得去掉衣服吧?
“不用,我已经在洗手间内换好衣服了。”
宁若初脸色羞红,慢慢松开他,转身扶住了一棵树,低着头的颤声问:“文东,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是这样的馋。”
江文东会看不起她吗?
他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咕噔吞了口口水。
他伏在宁若初的背上,附耳悄声说:“其实,我比你还要馋。”
大年初二。
暖阳高照,清风习习。
一望无际的麦田上空,飞来了一群麻雀,站在树林的树梢上,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讨论的中心思想,汇集成三个字,那就是:“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这明明是四个字,那群麻雀却说是三个字,只能说没文化真可怕。
不要脸的人,也许不多。
但没文化的麻雀,则是遍地都是。
八点的一群麻雀,是没文化的。
十点时,又一群没文化的麻雀,在某个服务区的树林里,再次讨论了“简直是太不要脸了”这个话题。
十二点时,第三帮子没文化的麻雀,又在某个服务区的树林上空,第三次讨论了这个话题。
车轮滚滚。
一路向东——
脸色有些发白的江文东,坐在了副驾上。
刚离开京城后的一个小时内,就没说话的宁若初,则眉飞色舞的样子,不时的伸手捏捏人家的脸蛋,逼问他回答一个永恒的问题。
谁更厉害一些?
幸亏从京城到白云县,最多也就是五个小时的车程。
如果是从京城到南疆地区——
江文东能不能活到那边,还真是个未知数!
大龄女青年一旦开窍后,就会像火山喷发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更让江文东崩溃的,总算到了白云县,宁若初非得拽着他去叶星辰的住处。
说是带他参观下叶县的狗窝——
结果呢?
趁着午休时间,在家做好饭菜给宁若初接风的叶星辰,被狠狠喂了一肚子的狗粮。
“妈的,狗男女!”
听着卧室内传来的声音,叶县脸红的不像话,接连骂了几声后,躲进了洗手间内。
可洗手间的门,却不怎么隔音。
“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叶星辰颤声骂着,看着镜子里的大龄女青年,忽然下定了某个决心。
午后一点半。
宁若初去送江文东回天桥了。
始终躲在洗手间内,也不知道干了些啥的叶星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内。
看着被糟蹋成狗窝那样的卧室,气得她真想一把火烧掉!
随即就是长达八分五十二秒的咒骂——
搞得宁若初一路上,总是打喷嚏。
“感冒了活该。”
江文东有气无力的骂道。
“我是医生,我会怕感冒?”
宁若初撇了撇嘴时,轻轻踩下了刹车:“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看了眼不远处的镇大院,江文东打开了车门。
“文东。”
宁若初忽然问:“喜欢吗?”
喜欢啥啊?
没头没脑的!
江文东却在认真的想了想,说:“喜欢。”
“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为自己活着的意义。”
宁若初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
江文东点头,拿着行李开门下车。
滴滴。
宁若初打了下喇叭,缓缓的调转车头,就向来路急驰而去。
“这一路,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做梦?尤其是在贼婆娘的家里。初初,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目送那辆小车消失在远处后,江文东抬手揉了揉眼睛。
“叔叔!”
不远处,忽然传来花柔那惊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