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由于华意然的到来,苏家整体显得热闹多了。华少长带着苏然一起到苏家过年。除夕那天,城市举办了场烟火秀,苏浅本意上是不愿意去的,奈何苏母突然来了兴致,硬是拽着一大家子去看烟火秀。
苏浅腿刚恢复,不太适合走太远的路。烟火秀举办在城市的郊区,到那里的时候苏浅只能望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将昏黄的烛火半遮挡着,显的气氛昏沉,到没有一丝热闹之感,苏浅只觉得吵闹。
华意然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对这场烟火秀交相辉映的灯光与人群感到好奇,咧着嘴笑嘻嘻的。
华少长带着苏然一起去烟火秀中心占位置,苏浅不便多走动,何况人又这么多,就在外围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坐着。苏母抱着华意然到处乱晃悠,想必是今天天气也不错,夜晚算不上太冷,只不过苏浅的腿总是隐隐作痛,可能是冬天老毛病犯的频繁。
那边主持人正在说些什么,拿着话筒,声音混着人的嘈杂声在这片郊区显得十分空阔。苏浅无聊的抬起头,看着烟花在这片天空里慢慢绽放,比她看到的任何一次都盛大。犹如美丽的蝴蝶,飞舞在漆黑的天空之中。给天空劈开了一道五彩缤纷的口子,里面溢出的是女娲补天也无法补齐的艳丽。
苏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里倒映着这烟火。周围的人无不在赞叹,无不在欣赏着盛大的灿烂。
可是苏浅却觉得有些乏味,心里总有块地方,是这场烟火填不平的。
她翻看手机,才惊觉新的一年早已经到来。原来,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马上,她和陆承的合约便到期了。她终于可以回到苏家了。
如今陆家以飞一般的速度崛起,加上吃了开发首批国家音乐市场的红利,陆家倒是领先了各个集团一大截。
如今陆承身边有叶秘书,两人时常流转于各个国家出差。在国内的时间越来越少。程锦南近况也不知如何。
整个烟火秀持续到了凌晨,大家在兴奋与喜悦之中倒计时,在新年到来前的那一刻,天空陷入黑暗。
3,2,1——
彭——
一簇光点冲上天空,在一声声巨响之中不断扩散,变幻。
新年到了,人群中。每个人似乎都互相隐匿着,在这场宏伟之中回味着种种,迎接着种种。
有人相视而望,有人牵手依靠,有人在烟花下接吻,有人含笑思念着远方的故人。
苏浅突然站起身,朝着人群走去。
“卧槽,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在外面随便看看吧,反正都快结束了。”小四看着中心数不胜数的人头不由咋舌。
“得,随便在外面找个位置坐吧。”徐野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好不容易工作完,又被小四拉着来看这东西,现在的他,只想赶紧坐着。
“就在这吧,虽然说是在外围,但多少能看到点。”萧严说。
三人纷纷坐下,劳累了一天,刚坐下徐野便觉得浑身轻松了些,只是眼皮有些耷拉,根本不想去看烟花,只是听着这声音,倒像个催眠曲。
小四和萧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道怎么的便聊到穆小汤哪了,徐野一激灵,生怕小四口无遮拦聊起陆继。眼睛一瞪,坐直身体,用手肘推了推小四。
估计是聊的太投入了,小四没注意到徐野的眼色,只是随口聊聊。好在他也知道陆继对萧严的伤害有多大,没提起过他。只是萧严仍然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他滚了滚喉结,望向远方,有些许走神。估计是烟瘾犯了,抽了根烟。
徐野也没再多说,想着继续靠在那里睡会儿,刚一瞥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让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大脑在片刻后空白了那么几秒,直至那个背影融入人群消失不见,徐野才回过神来,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太像了,像到徐野以为就是那个人。
可是她一直是坐着轮椅的……
被这么一惊,徐野早已经没了倦意。他试图转移注意力,凑到小四那边,听他讲话。
“他考上大学了?”小四一脸惊讶。
萧严点点头。
“之前看他那样,我以为他不是学习的料呢。”
“他成绩挺好的,高考559分。”
“这是学霸呀。考哪个大学?”
“不知道,没问。”
“你后妈没告诉你吗?”
“她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徐野听着大概知道小四还在聊穆小汤,他只知道那次巷子事件之后,穆小汤就不在这个城市了,听说去了北方读大学,现在估摸着已经大二了。
“怎么突然聊起他了?”徐野问。
因为之前几人都不怎么聊起他,小四和徐野多少知道点穆小汤和萧严之间的关系,不太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这次小四能如此坦荡的说出他的名字。
“他过几天会和他妈还有萧严他爸一块来这。”
“来这里干嘛?”
萧严的爸爸和继母简直都没把萧严当人,一直对人家不闻不问。前几年经济紧张,向他们借钱,屁都不回一句。怎么今年就想着联系他了。
“不知道,说是打算在这里安居,我也不懂。”
萧严没什么表情,好像释怀一般。徐野就这么一直偷摸着盯着他,看他好像满不在乎的表情,也就放下心了。
这么多年了,什么屁的情感该忘的差不多都忘了。更何况,穆小汤和萧严都是成年人了,以兄弟相称倒也让他们之间少了一丝尴尬。
“那他们住哪呀?”徐野问,毕竟他现在挤在萧严家里,要是他家人没地方住,岂不是不合乎礼仪。
“住穆小汤男朋友家,我就是和他们吃顿饭的事。”
信息量太大,让徐野和小四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理。
“他向家人出柜了?”小四率先开口。
“嗯,听说高考完就说了。”
小四对穆小汤的崇拜感又荣升了一个度。
“他有男朋友了?”徐野问。
“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吧。”
“住他男朋友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人家的事,我们少管。”萧严说。
“……”
萧严说是在新年出了节后他们才来,徐野后来也没多在意。过年的时候一般都特别忙,徐野初五的那天值了一通宵的夜班,六点迷迷糊糊的才回家,那个时候萧严还在上班。他胡乱的把外套脱了,澡都没洗便扑床上睡觉去了。
那一觉他睡的很深,在梦里隐约听到敲门声,持续了许久。等他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就是有人在敲门。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
就睡了两个小时,徐野却以为睡了一下午。但浑身还是酸痛难忍。
他撑起身,去开门,还以为是萧严回来没带钥匙。
结果一开门,发现不是萧严。
徐野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很眼熟,但认不出是谁。
他靠在门框上,估计是敲了很久不见得有人开,干脆就低头看手机。楼道里的光线比较暗,手机里的蓝光映在他的脸庞,显得他的脸如此白皙,额前还留着碎发,头发染成黄色的,软软的榻在什么。
开门的瞬间,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莫名的冷意。
这场景让徐野猛的一顿,后知后觉道他可能是穆小汤。
他的变化很大,和之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可能是褪去了稚气。
徐野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僵在那里半天。想着现在不是还没出节嘛,怎么就来找萧严了。
“他呢?”穆小汤淡淡的开口。
他是指萧严。
“他还在外面。”
“……”
穆小汤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天。
徐野想着要不要请他进来坐会儿,穆小汤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抬头看了徐野一眼。徐野打开门,干脆让他自己随便进来。
穆小汤还是很熟悉这间屋子的,一进来,就直奔沙发。
徐野走到厨房给他倒水喝,就听见穆小汤不知道是和谁聊天,语气有些淡淡的。
“今天到的。”
“嗯。”
“嗯。”
“明天和他一起吃饭,你要来。”
“嗯。”
不知道聊的什么,反正徐野是听不懂。
等穆小汤挂断电话,徐野才端着水出来。穆小汤看着桌上的塑料杯,迟迟没有接。
徐野也没说话,感觉现在的氛围更尴尬。他刚想找个理由回房间通知萧严。没想到穆小汤突然问他。
“他谈过男朋友吗?”
徐野愣了愣,不知道怎么说。
见徐野这样,穆小汤也算是明白了。低着头盯着那个塑料杯看了好一阵。
“难怪。”他突然说,随后站起身,准备出门“我走了,他来了就告诉他,明天下午六点华天酒店。”
“哦。”徐野看着他的背影,点头。
门关上,徐野抓了抓头发。坐在沙发上走了一会儿神,然后又回房间睡觉去了。
萧严来的时候徐野还在睡觉,等他醒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下午两点了。萧严坐在沙发上抽烟,房里有些许暗,看萧严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寂寥,烟雾缭绕间,徐野喊了他一声。
萧严一脸倦意的转过头,看向徐野。
“穆小汤叫你……”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刚醒,徐野脑子有些迟钝。
“回家的时候在巷子口碰到他了。”
“哦。”
徐野坐到沙发上,萧严已经做好饭了,现在差不多凉了,他站起身准备热一下,被徐野拦住。
“算了,我去热吧,你坐着。”
萧严也没推辞,怔怔的坐下。徐野估摸着他也没吃饭,电饭煲里的饭还是完整的。
也就随便热了热,喊萧严来吃。
前几天徐野还真以为萧严释怀了呢,不过现在看萧严这状态,徐野还真有点怀疑他的判断。
出了节后,工作就稍微有点轻松了。债务也还的差不多了,小四忙活了这么久,准备找个女朋友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穆小汤和家人定居在了这个城市,那次饭局之后,萧严几乎不怎么和他们联系了。
徐野差不多也把那些额外的兼职辞去了,专心在瑞雪酒店工作。
他在瑞雪酒店待的时间也长了,虽然说员工对他还是那种态度,但是偶尔也会对他聊些什么。
晚上换班时,徐野还听到两个员工的八卦。
说到苏家二小姐的时候,徐野的心猛地一顿。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顷刻间,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员工的谈话声。
“听说苏家二小姐要和老板解约呢。”
“是收购我们酒店的陆总吗?”
“对呀,合约到期了,苏二小姐打算回苏家工作。”
“天呐,那陆家不是损失惨重。之前陆夫人无缘无故退出音乐圈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她们性质不一样,陆夫人是退圈,苏二小姐是离开陆氏。”
“但是都对陆氏有不好的影响吧。”
“……”
后面的话,徐野便没听了。他走出酒店,只觉得天如此冷,而自己的掌心竟然闷出一层薄汗。
苏浅和陆承合作,他之前是听到过一点的。徐野一直以为苏浅是自愿的,可是现在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自愿的,又怎么会有合约一词之说。
好像,过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参与过苏浅的生活。见证了她在舞台上发光的模样,却永远不懂她的心。
距离将他们无限拉大。
膨胀的,累积的种种,让他大脑产生一种晕眩感。
就好像自己,也被设在局中。
可是,是什么局呢。
徐野也不知道。
落地窗前,陆承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他手握着高脚杯,眼神冷淡的流转在这座繁华却冰冷的城市中。
“怎么,不是说两年合约吗,难不成陆总是要反悔?”苏浅的话从他身后传来。
陆承笑了声“怎么会。”他晃了晃酒杯,说道“苏小姐不再考虑一下续约的事吗?”
“没什么可考虑的。”
这里的一切都令苏浅反胃。
“苏小姐,你想见徐野吗?”陆承突然问。他的目光看向苏浅,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苏浅突然愣了。
嘴里说不出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
“前提是续约。”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信不信随你,不过我可是实时关注着他呢。很有趣。”
苏浅不由心惊,陆承皮笑肉不笑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她拒绝续约,他便可以玩死徐野。就像两年前那样。
“和我续约,可以见到他。不好吗?”
“……”
苏浅还是低估了陆承,她根本没想到陆承留着她最后的把柄。
“还是那句话,苏小姐,你考虑考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