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野不可置信的望着苏浅,眼睛都瞪大了,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
“什么意思?”
“给你买衣服,看你那件黑色大衣穿好久了。”
“……”徐野突然觉得心脏抽痛,一阵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谁家外套穿一天就洗,再说我又不是没衣服穿……”
“你的那些衣服。”苏浅想到上次他搬来的行李,里面的衣服不是白t就是黑t,外套就只有这件黑色的,和一件羊羔绒的。不禁摇了摇头“不行。”
徐野气的不行,就是这几件衣服,花了他半个月的工资,他的心在滴血!
“你……”
“我饿了,去餐厅吃饭。”
徐野平复呼吸,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好的呢。”
苏浅选了一家西餐厅,环境舒适优雅,台上还有演奏家表演节目。
“听说这家餐厅挺牛批的。”徐野想起小四之前吐槽过。
小四之前和他前女友在这个地方约会,用了他两个月工资,回家便哭着对萧严和徐野说
“什么破餐厅,东西又少又贵,根本吃不饱!还有那什么破歌,说什么是请名人来演奏,一点都不好听!”
苏浅挑了挑眉“是吗?”
徐野将苏浅安顿好后,让她先点单“你先吃吧,我出去抽根烟。”
苏浅看着徐野,心想应该以后出个禁烟令了。
展览台正演奏着《大调卡农帕海贝尔》苏浅愣了愣,抬头望向舞台中央。
灯光不偏不倚刚好挥洒在她身上,音符宛如蝴蝶般在她的指尖跃动,凸起的肩胛骨,撑起那完美的小提琴。
记忆错乱间,仿佛台上的是她自己。凝视了演奏家许久,苏浅不由感慨“原来,程锦南已经成为了一名演奏家了。”
想起当年两人一起练琴的时候,仿佛现在一切都只是一场闹剧。
台上的人似乎也看到了苏浅,她出了神,一不小心按错了拍。
这时,徐野匆匆赶来,像是跑过来的。苏浅没有从他身上闻到烟味,但也没问什么。
“怎么不点单?”
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徐野似乎懂了什么。
“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重新开始。”
“没有意义。”苏浅显然有点不开心“你也少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徐野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得,是我多嘴了。”
徐野拿起菜单,不由心想苏浅凶的时候还真的挺吓人的。
等到演奏结束后,程锦南换了身衣服,她走向苏浅,斟酌着如何开口。
“苏浅,好久不见。”
苏浅抬眸,对她回了个淡淡的微笑。
“方便换个地方聊天吗?”程锦南看了眼无所事事的徐野。
“就在这聊吧。”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好,在忙演奏会的事情吗?”
“嗯。”程锦南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去你家看看伯母的,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了。”
“我也没想到。”苏浅没有看她,冷冷的说道。
“……”
程锦南自知无趣,便找了个理由走了。
徐野看着她,不禁觉得有点眼熟。
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
“卧槽!”他猛的一拍桌。
给苏浅吓的半死,整个餐厅的人都不满的看向他。
“你不想吃可以滚出去。”
“不是,刚刚那个人!”
“程锦南?”
“对,我上次在宴会还看见她和华少长勾肩搭背来着!”
“她是华少长的青梅竹马,华家和程家是世交。”苏浅皱了皱眉“还有,勾肩搭背这种词不要用在有妇之夫身上。”
徐野像是没听到她讲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那你姐有危机感了啊。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认识她。”
“从小就是和一个老师学的小提琴。”
“你们有钱人家的关系真挺复杂的……”徐野摆摆手“算了,我饿死了,不管你们的事情了。”
“…………”
没见过哪个保镖像徐野这么话多,没见过哪个保镖像他那样八卦。
“其实我觉得你姐姐应该是喜欢华少长的。”
苏浅瞪了他一眼。
“哎呀,我只是猜测,猜测。”
不过话说回来,这点苏浅之前确实也怀疑过,虽然说苏家和华家之前交往并不密切,但偶尔也会互相来往的。
小时候苏然总是喜欢和程锦南在一块玩,她们两每天的话题都是华少长,毕竟那个时候华少长凭借优越的外表可是夺取了不少女生的心。
不过华少长并不喜欢苏然,小时候应该还挺讨厌她的。
至于现在嘛,他们结婚了。
苏浅也搞不懂自己姐姐是怎么想的。还有程锦南怎么突然回国了?
回到家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家里来了客人,苏浅让徐野回房间休息。
徐母问“听南南说你们今天下午遇到了?”
苏浅点了点头。
程锦南笑了笑“也怪我,来了都不及时通知您。”
“不碍事的。”苏母握住程锦南的手“没想到现在这么大了,都变成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
程锦南嗔怪似的叫了声“伯母”
苏浅耳朵听程锦南撒娇都要生茧了,自小她便靠着嘴甜赢的各家喜爱。
“今天来就是为了祝贺苏然姐与少长哥订婚的。”随后程锦南看向苏浅。
“苏浅,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母便让她们去苏浅房间里聊。
徐野刚洗完澡,就听见楼下苏浅喊他。
他随便穿了件外套,头发还在滴水。
“你……”苏浅被徐野的模样噎住。
“我推你回房间。”他握住轮椅,苏浅一时闻的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是雪松和柠檬混合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烟味。
不知为什么,苏浅竟然觉得这味道很好闻。
“你是苏浅姐姐的保镖吗?”程锦南和徐野并肩,眯着眼睛朝他笑。
徐野点了点头。
“看来苏浅眼光不错嘛。”
徐野心想当然,我不帅谁帅?嘴里却客套着说了句谢谢。
苏浅觉得后面两个人特别碍眼。心里一股莫名的不爽。
回房间后,徐野在门口守着。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两人声音即使是隔着门都有点大。
“这次音乐节你真的不去吗?”程锦南的声音没了刚才和苏母说话那么温柔,反倒是多了一分随意。
“不去。”
“为什么?都四年了,你难道还没走出来吗?”
“我走不走的出来,要你管?”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浅冷笑“是看到我出车祸不能参演顶替我的位置,是最后成为一名演奏家回国就来看我笑话?还是说想和我比拼谁更有资格?”
“你……”
“程锦南,从小到大,我一直很讨厌你这副模样,我放弃是我自己的事情,别一天天和圣母一样渴望普渡众生。”
苏浅闭上眼睛,没有再看程锦南。
程锦南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反倒是一脸微笑“呵。”
她嘲讽般开了口“普渡众生,还真是好笑。你去不去随你,别说的好像谁都需要求你一样。你变成这样,不是任何人的错。”
站在门外的徐野一脸震惊,这股火药味已经浓到他都闻到了。
她们私底下都这么说话的嘛?
还有程锦南,怎么在长辈面前一副天真无邪的乖巧样,一到苏浅这里就这么冷漠刻薄了?
还没想完,门猛的被打开。程锦南先是顿了顿,与徐野错愕的目光相对。
微笑的对他点了点头。
徐野也僵硬的点了点头。
程锦南到楼下准备和苏母随便聊了几句便回去了。
“伯母我改天再来看你哦。”
苏母抱了抱程锦南,喊了自家司机去送程锦南回家。
徐野站在门口想了半天要不要进去,最后,苏浅缓缓开口。
“你如果是想劝我,那你可以回房了。”
半天没人回应,苏浅以为他真的回房了。
睁眼,发现徐野半蹲在她面前,与她对视。两人距离格外的近,苏浅刹那屏息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虽然我不理解。但是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苏浅,其实你本意也不想这样的,这只是你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或许你在逃避,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我想说,比起现在的你。”
“我更期待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你。”
一字一句,像是针一般,密密麻麻的戳动了苏浅的心。一种无由来的酸涩涌上心头。
第一次有人会这样说。
车祸以来的每次争吵,每次绝望,她都恍惚觉得自己不该幸存。
所有人都说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所有人对此避而不谈,所有人都只会说她立场不坚定。
偏偏是这个人……
苏浅闭上眼睛,握了握拳。
徐野见苏浅这样也不好意思在多打扰了,让她独自静静是最好的选择。
徐野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半晌,苏浅才睁开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邀请函,缓缓开口道“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我是什么样的呢,我都忘了。”
苏浅想起刚刚徐野凑近她的眼神,内心有种莫名的无力,期待的眼神,总是让人恐惧。
以至于她不想辜负那份珍贵的期待。
……
凌晨三点,徐野被萧严的来电吵醒。
“干嘛,你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不好了,你爸……”
徐野来不及换衣服,挂断电话直奔楼下。
他到杂货铺时,小四正处理着被砸碎的玻璃。
“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小四吐槽。
“估计又是钱全输光了,找不到徐野的人。”
“你爸没你电话吗?”
“……”徐野想起他爸好像把手机卖了。
“算了。”徐野头疼“我先打电话让人来修,钱算我出。”
说完,便跑去找他父亲。
望着徐野匆忙的背影,小四心里不由一阵酸涩“野哥真的挺累的,无依无靠,爹拿他当赚钱还债的工具,娘还巴不得他死,换我我早就撑不住了。”
脑袋被萧严狠狠的敲了敲。
“别讲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清理清理。”
徐野先是去了徐父常去的赌场,里面的人说他昨天就被赶出来了,估计是钱输光了,然后找徐野要钱的时候碰到了债主,应该是被债主打了。
那就只剩一个地方了。
徐野走到家门口,顿了顿。他呼吸错乱,大冬天只穿了件白T,额上的碎发被汗浸湿。
家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垃圾。他推开门。
果然,徐父正躺在沙发上喝酒。
见徐野进来,他破口大骂。
“臭小子,你怎么不去死。”
随后,他拿起酒瓶砸向徐野,骂道“这么快就想着逃是吧!债还没还完,我看你敢跑哪去。”
“你和那个表子一样,都该死。”
徐野没有躲,酒瓶砸向他的右脸。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经,他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徐父只会喝酒赌博,喝醉了就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墙上撞,然后拿起酒瓶砸向他的脑袋。
思绪被混乱嘈杂的记忆切断。
徐父仍咄咄逼人。
“该被那些人打的是你!”
“儿子替老子还债天经地义!”
“除非我死,否则你就别想远离我!”
徐野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脑袋空空的,像是被无数个幽灵抓住四肢,不得动弹。
现实的空气变为液体。良久,徐野才无力吐出几个字来。
“我会替你还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