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当时,太子丹从秦国逃回燕国,为了报复秦王对自己的侮辱,他便请教鞠武。
鞠武乃是燕国智者,也是太子丹的老师。他心知太子丹对秦之恨,可当下更是心忧燕国未来,因而就燕、秦的地势、经济、兵甲方面为太子丹进行分析。只说的他久久不能言语,声声长叹不息。
然在此时,秦将樊于期从秦国逃来燕地请求太子丹收容。太子丹本着对秦王的憎恨便就接纳了樊于期。
不久鞠武便就知道了此事,便来找太子丹问道:“樊于期乃秦国罪人,秦王以天下令问罪樊于期,太子今日将他收留燕地可是何意?”
太子丹说:“樊将军临危投奔于我,我若不救或者因慑暴秦强势而将他出卖,那么我又如何以德而居。如若不德,府上门客岂不要尽数而散?那么于燕国将来又岂不隐患?”
鞠武知道他是因在秦地受苦而故意反抗秦王,因此说道:“太子啊!你这么做作无疑是把一块肉放在饿虎经过的路上,等着它过来吃啊!要是被秦王知道您收纳了秦国罪人樊于期,那想必是管仲、晏婴在世,也于事无补啊!”
太子丹来回走动,心下却也显得焦虑,可转眼间却也因在秦国的种种侮辱更是觉得自己所做乃是正确无疑,眉目间便是坚定了一些。
鞠武瞧的明白,便道:“我知道太子不满秦的强暴,可又怎么能够因为一个樊于期或者是因为结交一个朋友,就不顾国家祸患?当下我们燕国弱小,而秦国却是如雕鸷一般的凶残,这其中难道还用得着说嘛?”
太子丹蹀躞屋外望着皓月声声悠扬,对鞠武的话不闻不问,鞠武无奈摇了摇头,走近太子丹道:“或许是老臣真的老了,已不能再为太子分忧。”
太子丹听他声带自责之意,便道:“老师您多虑了,你考虑的是国家大事,倒是丹却任性了一些。”虽说太子丹收留樊于期,可又怎会不懂暴秦强欺的意思?这会听鞠武声声自责当就道了出来。
鞠武叹息道:“在燕国有位先生,名叫田光。他这人学识渊博、智谋深邃而又勇敢沉着,或许太子心中之虑可以与之商量一二。”
太子丹一听当就喜出望外,数步到他面前,说道:那么丹可否通过老师而结交那位先生。”
鞠武恭道:“臣遵命。”
一日晚间,荆轲受田光之邀到他府中,开门迎入的却是一名女子,只见她脉脉道:“公子请进,家叔已在内堂等候。”
荆轲听声而迷,一时却是忘了回话。直到那女子娇嗔一声,方才匆忙反应过来,歉然道:“在下荆轲,多有冒昧之处,还望姑娘见谅!”说着眼角分泌出的豆汗便就流了下来,随后便闻一声娇笑。
荆轲抬头看去,只见她两刀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平频间正是一番娇笑,声音却是如银铃般的清脆,一时看呆了双眼。那女子嗔道:“看来也都不如家叔所说的那样,竟是这般轻浮模样。”
荆轲一听当就煞红了脸,她所说的确是自己的无礼,刚要竖口开言,却终是难以开口,无奈之下接连摇头了起来。
那女子瞅着好笑,一想到叔叔正在里面等他,便就说道:“家叔正在里面等候公子,公子还是先请进去再说吧!”说着迎着荆轲到了内堂。
荆轲刚进内堂,便见田光迎了上来,握住自己的手迎到案前坐下,神情颜悦,久久不语,说道:“将你一人约来府中,让渐离兄一人留在酒肆,田光实是难为之及呀!”
荆轲满身疑惑,实是不知田光之意?只是他知道这些疑惑不久便会云开见日。所以无心田光说话,一双眼亦是不时地瞧向那人,神情中硬是一份痴呆。
那女子也注意到了这点,便轻声说了一句:“叔叔有事与公子相聊,月红就先退了下去。”说话间只见荆轲依旧在看着自己,神情柔目, 脉脉含情,不禁双颊一红,疾就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掩上,荆轲才恍然一惊,嘴中一念“月红”二字,当就回过神来,对着田光一脸憨笑神色,说道:“那晚论天下后,田光兄就不再参与我们活动。那时我和渐离兄还在想着莫非是你、我三人道谋不同?如今之见该是……该是……”荆轲支支不语,显得此下言语更是心重。
田光一听神色微微一凝,只听荆轲话语突止,神色当就纠结起来。如若换是平常田光也定是不会再问他人难启之言,只因他将这份情看得深重,便问:“该是如何?”
荆轲见之陡然大笑一声,说道:“该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是显得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了!”此话一出二人当就大笑起来。
田光倒满了杯酒,端举于前,说道:“害得兄弟为我担忧,田光实在不该,这杯酒田光自罚了。”荆轲随后跟道:“兄长饮酒,岂能没了兄弟,荆轲陪你。”说着二人同饮而尽,极是欢颜。
酒过之后,只见田光蹀躞窗旁,神情略显忧色,说道:“我有个朋友名叫鞠武,乃是燕人。”荆轲应了一声,想起燕国的当今太傅就叫鞠武,不知这二者间该是有着什么关联?只是他见田光神情凝重,心中虽是有着惑端那也不好相问,便听他道:“这鞠武乃是当今太子燕丹的老师,前些日子他将我引荐给了太子。初见太子时,太子为了敬我,自己倒退着走的为我引路,并且跪下来为我拂拭座位,恭身安好。荆卿,觉得如何。”
荆轲道:“太子谦德乃是燕国之福,试问当今诸侯之间又有谁能有太子之胸怀!”
田光道:“然在当今天下,各诸侯之中,凡闻秦军二字,无不闻风丧胆,更别说是得罪秦王。但太子却逆道而行,接纳秦国罪将樊于期于燕地,荆卿,觉得如何?”
荆轲应道:“秦王霸政,战火开来殃及无辜,现如今韩国被灭,赵国更在赵王赐死李牧大将军后,节节败退,想来赵国败局已定。秦军如此凶残,试问田光兄,怎教诸侯不惧?”说后顿了顿道:“太子不畏强权,收留秦将樊于期,于德于义自是大快人心,太子也会因此更得民心。只是……”荆轲神色微微暗了下来,言谨道:“燕国小国,如若赵国被灭,兵临易水,燕国可该如何抵挡?太子心切,可如此举作无疑是孩子家家,笑弄玩意罢了。”
“还是荆卿说的明白。”就在荆轲说完之后,田光如此叹息了一句,说道:“这些原由鞠武自是与他说过,可是太子不听,我们又该如何劝诫?虽说太子常是以德居身,可毕竟少年轻狂,许多事情也还是随着性子而来。”
荆轲说道:“人非圣贤,又如何叫事情尽善尽美?只是如果燕王要是知道了太子接纳樊于期的事,想来必会严厉太子。”
田光应道:“那一日,太子问我可有灭秦良策?或是制秦良计?我对他说,良骥盛壮之时,一日可奔千里。可到它衰老之后,那就算那是一匹劣等马也能追赶上它。太子听后默默不语,我见他踱步屋外,神情中渐显得一阵哀伤。”
荆轲说道:“当初六国尚在,也没能达到制秦实力。如今秦国气势如虹,六国之中已灭一国,这会要说灭秦、制秦良策?这太子给的难题,实是大难之意啊!”
荆轲话毕之后,便见田光突然下跪起来,荆轲忙道:“兄长何意?”田光道:“还记得论天下的那晚?荆卿一言一语无不激动田光,你分析准确,洞察透彻,实实着重而言。我虽假借醉意离去,可心下却是无不感叹言语。”
田光年长荆轲又是燕地节侠,能得他之称赞荆轲心中自是大快,只是田光为兄又德高望重,此跪断是万万接受不得,因此荆轲伴跪于旁,请求起身而言,听田光道:“如今我已年过不惑,想要给太子解忧,已是力不从心。可荆卿不同,你正值壮年,又足智多谋,差的就是一个伯乐。当今诸侯不管秦国强欺,各自暗斗,争取眼前小利。而那些奇士、异士也跟着胡闹起来,说什么只为己国出力。可当今最大的惑端是赵国?是楚国?还是那已经被灭的韩国?那正是虎狼之国秦国!如不制秦天下何能安生?如今诸侯贪得小利,可大利也逝之不远了!”
“兄长所说,轲都心里明白。只是轲何德何能,怎得兄长一番廖赞。”
田光笑道:“荆卿才智,怎会得一番廖赞?田光此言句句出于肺腑。”荆轲见他说时眼睛不禁露出一丝泪花,心中便不忍将其打断,听他说道:“你我私下并不见外,所以过来之前我已经把你举荐给了太子,现在只希望荆卿能够允诺一见。”
说到这里,荆轲才知道原来田光邀自己来府,就为了这事,便道:“兄长请起,荆轲允诺你便是了。”
田光笑了笑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出来,或许对他来说荆轲的这一回答并不觉得奇怪,可是当听荆轲允诺之后,在他心里却是无比兴奋,接连道了三个“好”字,才拙步起身,透着月光来到窗外看去,说道:“荆卿答应去见太子,我心下却放松了许多。只是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的侄女月红,她生性单纯,却也有些任性,很多时候更需要别人包容,可她是个好孩子。荆卿你能否再答应我一个请求,替我照顾好我的侄女。”
荆轲听后大疑,殊不知他此话何意?琢磨之下,只觉得莫非是因为自己答应去见燕太子,而被附属的条件?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免太小看了我荆轲。这么想着便生了一些威色,说道:“兄长此话,倒是让轲疑惑不已,不知兄长如何解答?”
田光笑了笑说:“我听说一个人上了岁数,他的行事、方法就未免会让他人怀疑,离开前,太子告诫我说:‘今日与先生之言,均是国家大事,还望先生不要泄露。’这是太子他怀疑我,也是对我的不信任。”田光顿了顿道:“如果一个人行事却无法让别人相信,那么他就不算是一个有节操、讲义气的人。”
“田光兄!”荆轲听他声声自责当就一声喊了出来,说道:“太子并非不信任你,只因国家大事,自是谨慎为妙。田光兄万不可想到别处?”说到这里,心下却是担忧起来。
听田光道:“或许这回该是我田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哈哈……荆卿,我希望你能够马上去见太子,顺便对他说:‘田光至死不会泄露天机。’”说完声音一顿,一声叹息传至而来。
荆轲应许一诺,随后明眸一转,大喊一声:“田光兄。”还未有所行动,就见夜中飘过一抹红色,一把青釭剑铮铮触地而响。荆轲连跑过去,抱住田光,喊道:“兄长如此,是要陷荆轲为不义吗?”
田光笑道:“荆卿不必自责,这是我对太子的承诺与你无关。”脸上强忍的汗水却不停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月红从门外疾跑过来,看着躺在荆轲怀里的田光,当就大喊了一声:“叔叔。”
田光看着,叫道:“月红,你过来。”月红依言而行,半跪在田光身畔,泪花已经流满在她美丽的面庞之上,田光道:“人生路上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一个人走,你爹娘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曾走了一段时间,现在你不就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了吗?哈哈……对吧!”
田光的温声柔语使月红犯不起一点任性,只见她直直地摇头,说道:“月红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是叔叔救了月红,给了月红吃的、穿的,也是叔叔让月红知道了什么是亲人的关爱,可是叔叔为什么又要离月红而去,把月红一个人留在这里,叔叔,我……我这就去叫……”
可说到最后只见田光已是闭起了他的善眸,对于月红的话,他又哪能听到什么?只见月红呆呆地望着田光,一双手抖动的厉害,弱弱地伸出食指轻触他的鼻尖,可哪还有一点气息。眼睛深红的一个眨眼就要一把泪水地流了下来,望着荆轲问道,也明知故问道:“我叔叔他……他只是睡着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