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曹操如是猎豹般的环视貂蝉周围,最后铺开他那双蒲叶般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对着她那如似死灰般的眸色,说道:“只要你能够一直陪着我,我就可以放他吕布一条生路。”这回答或许对他曹操自己来说也都觉得有些诧异,在这之前,他实在没有想过原来吕布的生死竟也能成了他曹操需要考虑的大事。
貂蝉听后那死寂般的眸色登时多了几分光彩,现下只要将军能够活着离开,那又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事呢?这么想着貂蝉深深地应了一声诺。
现下吕布依偎在她的怀里,身上所流的鲜血已将貂蝉的白衣染成了朱红,他缓缓地喘着带有貂蝉身上味道的气息,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流淌出来,他只怕会吓坏了眼前的这个姑娘。
“你知道吗?上天待我真的不薄。我曾乞求他,让我在天明的曙光再次升起的时候看到你。他果真应诺了我。你还是一样的你,还是一样能够依偎在我臂膀之下的貂蝉。”吕布无力的说着,声音几乎贴近了貂蝉的耳畔。
貂蝉感受着他那虚弱的气咽声和一声声细若游丝的说话声,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便就滴滴落了下来。
“花有再开的时候,人可有重逢的时刻?如若我们的感情打破了生死?如若老天爷也有着情种?如若天地会老、人可成仙,那么就在黎明曙光再次升起的时候,是否就是我们重逢的一刻?如果这一切都只是貂蝉的心中所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在没有将军的世界里?那么貂蝉活着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这一生一世貂蝉为将军伴舞已经伴的麻木,愿只愿能够长久的依偎在将军的臂膀之下。夫若如此,貂蝉有何求。”貂蝉痴痴狂狂地笑着,眼泪顺着她的轮廓滑到嘴角,最后滴落在吕布的脸上。
“妻若如此,夫有何求。”吕布笑着,抽动起全身的筋脉使着鲜血更是不住地下流。一瞬间他的整个身子都被沉溺在一片血泊之中,貂蝉那四周而散的裙摆也都因此烧染的通红,远远望去就如是一朵美惑诱人的血莲。
这一刻,天空显得格外宁静,东边的朝霞在铜雀台四角落寞的格局下也都显得十分冷淡。
而这一切全都窥视在一个枭雄的眼里,只见他面目无色,冷额相对,将手中的金樽摇摇晃晃,最后一口地干了下去,叫道:“来人,把貂蝉给我拉开。”
典韦心头一惊,急忙跟上,叫道:“丞相,那么吕布该当处理?”
曹操冷眼相待,淡淡地问了一句,“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之后便不等典韦回复已然下了钟楼,典韦看了看周遭将士,个个都沉溺在围杀吕布的战喝之中,要不是自己与吕布的这番交情,那么现在在这片喧杂的叫喊声中该是有着自己的影子,这一刻典韦这么想着。
貂蝉无力地呻吟着,在这个男人争霸的世界里,她除了可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他们硬生生的架起,她却只能捏起她那脆弱无力的拳头死死的拍打在他们的青甲之上。看着那些傀儡架起决定性的箭雨之时,她除了软弱、哭泣也只能是软弱、哭泣。
“丞相、丞相,貂蝉求你,求你放过将军吧!”貂蝉最后挣扎地喊着。
可是在这人群之中又哪还有曹操的身影,任凭貂蝉怎样的叫喊与悲愤,谁又能够为之所动,要知道在这王者的世界里,谁敢有一丝的叛逆。
然后就在他在死前的那一秒,他依旧对着她笑着,笑容中依是那股满足。
金凤台里灯火通明,在人影闪烁的大殿之上显得庄严肃穆,只见曹操危坐案前,大叫“杜康好酒”。而貂蝉却是冷眼窗外,兀自郁郁忧忧。
“将军这一生就好比一颗流星,妙曼的划过天际,坠落的却是惊心动魄。”她呆呆地望着屋外,在她那哀伤的神情中陡生一些傲气。
曹操道:“他的一生在这历史交集的天空中就如一颗流星划过,让见到他的人都又爱又恨。”曹操阔步来到貂蝉身畔,依旧是那种王者窥视的神色注视着貂蝉,“在这个乱世之中,除了王者,没有人可以保证护谁一世周全,哪怕他是战神吕布。”曹操顿了顿道:“有一句话吕布说的不错!那就是你貂蝉本不该属于这个乱世。可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乱世,那么貂蝉,也就只有我曹操可以护你一世周全。”
貂蝉铮铮地盯着曹操,从他伪善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的愤然,道:“如果这铜雀台的四壁真的可以周护貂蝉,那么将军又怎么能够一人闯进铜雀台里。”
曹操听后登时诧异地盯着貂蝉,将他那豆子般大小的眼睛睁的老大,四周的空气凝聚的就要将一个人窒息。从刺杀董卓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质疑他,更是没有一个人敢这般心无忌惮的在他面前说出来。
要是换作别人,那人无疑是被五马分尸。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确是一个可以让他感到羞愧的人,一个让他就连看到也都感到羞愧的女人。
“我曹操可以征服的了天下人,难道就征服不了一个你。”曹操这么想着,将眼光从侧面斜向貂蝉,似乎就要将她看个通透。可是当她回眸的那一瞬他才知道,原来自己除了能够这么死死的盯着她那香培玉琢的雪肌之外,又哪能对她做些什么?
貂蝉道:“请问丞相,在丞相的眼里,貂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爱人?是情人?还是一个女人?”貂蝉平淡地说着,就如以往一样的平淡。
曹操伸手触碰着她的脸蛋,那是一个就怕一个大力就会擦破她美艳的小心,所以他极是小心细腻,“在这个乱世里,你的存在就是一个梦。你知不知道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个男人幻想着能够得到你!”
貂蝉冷冷地笑出了声,道:“原来在丞相的眼里貂蝉只是一个梦,可是在将军的眼里……貂蝉却是他的命。”
曹操依是一副狡黠的笑着,可在这伪善之后却是一声怫然道:“如果一个人要是连命都可以没了,那么他还何谈保护?一个人只有活着才可以成就一切,才可以操控一切,死了,他又能得什么!”
这一句说的极是威严与震喝,只吓的貂蝉铮铮地瞪着一双大眼冷冷地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笑容出来,似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原来丞相也怕死。”
“什么?”曹操不知道貂蝉这话什么意思,却是觉得这话中有着极大威胁,这感觉就如刚才吕布提戟而上的感觉一样。可是她要来杀自己?在曹操看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这都是一个笑话。
“如果丞相怕死,那么将貂蝉留在丞相身边,丞相难道就不怕了吗?”貂蝉冷冷地笑了一笑。
只是就这么的笑了一笑却让曹操以着一种极是阴险的眼神盯着她,静静地说着:这些死去的人个个都想着要杀我。可是你看看,我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他们这些人中,有些人杀不死我,就都想着在阴间诅咒我。哈哈……他们这些莽夫,在阳间斗不我曹操,难道在阴间就想斗的过我。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这样的结局只会让他们的死,更加的难看。”
貂蝉面色不惊,依是那般平静地问着:“那么丞相可是在威胁貂蝉!”
“不!”曹操盯着她深邃的眸色看的却是那般深情,似乎就要将她看进了心里,“我是在告诉你,我曹操可以成就你,也一样可以毁了你。”
“那么貂蝉就恳请丞相,就此毁了貂蝉吧!”说着只见貂蝉莲步一旁,透过窗户,看着外边那来回威喝的将士,声声奈何,“妙曼天姿空留憾,不及一钺武丁妃。貂蝉啊貂蝉,沉沦灯酒乱红迷。”
“武丁妃!即便你是妇好,他吕布也成不了武丁王,这辈子你只能成为我曹操的女人,你生是我的人,你死也得待在我曹操身边。”曹操愤怒地抓住了貂蝉,看着她温柔的眸色,只得无奈的大笑,“到现在你的眼里还是没有我,难道我就比不上那个莽夫。”
貂蝉两眼望的出神,仿佛现在在她身边的就是吕布,道:“这辈子貂蝉跟了将军也赖上了将军,将军不嫌弃貂蝉就已是貂蝉天大的荣幸,又如何能够让貂蝉负了将军呢!”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中便有一泓热泪流了下来,道:“丞相要杀,那就来吧!”
“你!”看着貂蝉闭上眼的那一刹,曹操只觉得她是无比的快乐,一个人真的可以就连死也都那么的豁达,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视死如归的地步。
看着貂蝉,曹操开始憎恨吕布,他开始后悔不应该让吕布就这么轻易的死掉,因为他现在才觉得原来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死人。
“丞相,丞相……”就在这时门外闯进一个黑肤大汉,貂蝉只见那人身高八尺,腰围宽带大,手执长剑,正自一副对己怒怒仇视的模样进得殿内,鞠躬朗道:“丞相,我听闻您要貂蝉为妾。”神情甚为诧异。
曹操见有人进来,当就理了理心绪,坐回案前,威严道:“我还在想是何事可以让你许褚如此慌张,既然是为了这个事,你可以退下了。”随后脸色微微一暗,显得有些不悦。
曹操话说完后,只见许褚不退为进,直至曹操案前,指着貂蝉,朗道:“丞相怎么能够为这一祸水而舍国家大业,要知道她貂蝉可不是什么善类。”说着在貂蝉身边转了一转,面目可憎,眼看见他就要拔出手中长剑,只听曹操一声至道:“好了,许褚。我今不怪你闯入之罪,你应当知足,但是你要敢给我再多说一句,那么可别怪我曹操无情。下去!”
许褚性直,心中有话自是忍憋不住,朗道:“今晚即便是您要杀了我,那我许褚也是得说,想当年董卓雄霸京都,就是得了这小娘们才被吕布、王允他们二人杀害。而今吕布也是为了她而断送了性命,此不详之人丞相岂能留的,依我许褚之见应当诛之。”他这话说的又是气愤又是觉得爽快,可却因此有时惹怒了曹操。
“许褚!”曹操拍案而起当就叫了外边的士兵进来,“来人,许褚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念他多次有功,死罪则免,杖刑六十。”
许褚欲言欲又是不言,看着曹操背对着自己,在案前前后来回的好不纠结,看着过来的士兵就要碰到自己,当就一声怫然,嚷道“你们都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上来的士兵听到此话,自是不敢再动许褚,只见许褚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朝着门口似走似停的晃了几步,突地身形一闪,便将手中的长剑在貂蝉翠玉般的脖颈之上划出了一条血迹。
还未等曹操反应过来,就见许褚的长剑已然碰到貂蝉的脖颈,一声未出就已被许褚的长剑划破了喉咙。曹操恐睁着一双眼睛,他实是想象不到就在貂蝉躺下的那一瞬间,挂在她嘴边的依是那副幸福而又微妙的笑容,仿似时间的格局正在以一种非常巧妙的手段将她连同他一起停在了那里,停在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那就是忻州。
曹操一脸彷徨地跑到她的身畔。这一刻,让他想不到的就是在自己刚刚得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看着在她脖颈之上所流出的鲜血慢慢地染红了她的雪肌,曹操知道貂蝉她确实是死了。
许褚看着曹操一脸恍惚的神情,心中自笑了一声,朗道:“丞相,属下有罪,自领那六十杖刑去了。”说着已然阔步出了大殿。
曹操看着她眼中多留遗憾,自己千想万想的美人儿,现在终于到了自己的身边,可是就连她的半点温柔也都还没来得及享用的时候,她就已经香消玉殒。
看着貂蝉死前洋溢的幸福,曹操心中的遗憾渐渐逐深,一想到从今以后就更是见不着她的闭月之容,那便是像一把无形的钢刀正在自己的心上急剁,这该是一种多么迫切而又焦急的遗憾。
此刻,外边的天开始亮了起来,似乎就像在许诺着他们的约定一般。
花有再开的时候,人可有重逢的时刻?如若我们的感情打破了生死?如若老天爷也有着情种?如若天地会老、人可成仙,那么就在黎明曙光再次升起的时候,是否就是我们重逢的一刻?
如果上天真的仁慈,那么待到天明的曙光再次亮起的时候,是否就是貂蝉再见将军的时候?就在死前的那一刻貂蝉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