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狗叼着那颗头疾速地往陈乙三人所在的方向奔跑着。而三人那边……
“这狗这么厉害么？还知道留战利品？”展朝发问。
陈乙摸摸脑袋，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毕竟设计之初想着为了效率更高，就一股脑儿把攻击方面的程序都交给章来编写了。戌狗会留战利品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
见陈乙尬笑着不说话，展朝开口表示:
“听说旧纪元有个叫秦国的国家，这个国家的战士上战场时喜欢赤膊上阵，每击败一个敌人就会把其头颅割下，系在腰间。以此来震慑敌军，戌狗的这个行为有些相似。”
陈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对对！就是模仿先贤！”
陈乙展朝二人倒是讨论起了历史故事，帅斌可一点不好受。原本只是想看看电磁炮发射，结果以戌狗的第一视角目睹了整个切断脖子的过程。本来还在憋，但呕吐欲这个东西怎么可能憋的住呢。
于是在陈乙与展朝二人讨论正激烈时，帅斌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陈乙展朝二人反应过来，一个拍背一个递水。过了许久帅斌才缓过来。
帅斌喘着气，问向三人中唯一经历过大战场洗礼的展朝:
“展大哥，战场上……也是这般残忍么？”
展朝叹了口气，垂下眼眸思索着什么。然后认真回答帅斌:
“不，真正战场比你今天看到的更残忍。戌狗的作战方式虽然残忍，但是高效。敌人几乎感觉不到痛苦。而我经历的战斗中，我亲眼看到有人一边走，一边肠子流了一地。还有人只剩下上半身，在地上爬着喊妈妈。”
展朝列举了很多例子，就连陈乙这种经历过战斗的人都感到心惊，从展朝的描述来看，战场的画面与传说中的炼狱没有什么区别。
帅斌此刻眼神有些迷惘，他开始觉得，自己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研究的东西是为了战争，联想到戌狗战斗时杀死的那些人，他似乎感觉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们。他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似乎沾满了鲜血。
似乎是看出帅斌心中所想，展朝拍了拍帅斌的肩膀说道:
“没人会喜欢战争，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如果自己的拳头不够硬，就会挨打！我听小乙说你是研究护甲的，那你就要想明白，你在做的，是在保护同胞，你研究的护甲越坚固，你的同胞便越安全。”
帅斌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呢喃道：“我是在……保护同胞么？”
展朝说罢再次拍了拍帅斌的肩膀，离开帅斌向陈乙走去，看陈乙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兴奋，疑惑道：
“倒是你小乙，你甚至比帅斌还小两岁，咋那么淡定？”
陈乙摊了摊手，说道：“我12岁时就爆了一个人的头，之后我的父亲也死在我面前，为此我到现在都还会做噩梦，您指望我会有什么反应？”
展朝叹了口气，摸了摸陈乙的头。而刚被戌狗袭击的岷翰国堡垒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西帝国驾驶员大人的死讯传遍了整个堡垒，有人试图跟踪血迹找到那颗头和那头凶兽。但戌狗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地上的血迹在跟踪一段距离后便消失了，而脚印也在经过一条河流后消失。
整个堡垒陷入了紧张，一方面是因为戌狗的袭击造成的恐慌，另一方面，死去的盘古驾驶员身份不低，恐怕整个堡垒的人都会受到西帝国的怒火。
而在堡垒内部的一个房间内，两名将领正在商议。
“老朴，那头凶兽没有找到，脚印在过河后便消失了。”
而这位被称为老朴的将领问道：
“头找到了吗？”
“也没有。”
老朴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紧接着与其对话的那名将领接着说：
“那几个西帝国的杂种整天像个大爷一样，现在那驾驶员已死，不如……”
说到这里那名将领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听到这里，老朴连忙摁下他的手，示意他噤声。
老朴负手踱步，而后对那名将领说：
“小李，你现在赶紧修书一封把现在的情况反馈给元帅，看元帅怎么说。”
“好，我现在就去！那剩余的几个西帝国杂种怎么办？”
老朴眯着眼思考了一番：“不可妄动，先伺候着，以免打草惊蛇。”
画面转到陈乙三人这边，随着戌狗与自己的距离逐步拉近，通讯无人机也逐步返航至背包内。每一台通讯无人机先悬停在无人机背包上方，用激光校准位置，而后精准落下。
大约两小时后，戌狗叼着那颗驾驶员的头返回。兴许是经过了河流冲洗，戌狗现在除了嘴上还有些血迹外，其他地方倒是干净。
戌狗十分优雅地停在了陈乙的面前，松开嘴吐出那颗头，还用头蹭了蹭陈乙的手。
陈乙先是摸了摸戌狗的金属狗头，而后捡起了地上头，将其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
展朝问道：“你不看眼是谁吗？”
陈乙摊手：“我都不认识，干嘛要看那恶心的东西。”
展朝点头：“也是。“ 说罢展朝看了眼天色：“马上卯时了，咱们该溜了。”
随即陈乙与展朝二人对视了一眼，扶起还在沉思的帅斌上马，三人一狗向王城的方向返回。
而王城的某个亭子内，皇帝石鸿、金习林、杨大正围坐在一起对着茶壶，三人表情各异。皇帝石鸿一脸轻松；金习林面无表情；杨大则一脸忧虑。此时影卫的报告声传来：
“报！陈乙三人从边境返回了，还……还……”
石鸿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结结巴巴的干什么，有什么就说。”
那名影卫半跪着，得到了皇帝的许可，大声开口：“还带着一颗盘古驾驶员的头！”
“什么？！”喝茶三人组近乎同时开口，杨大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追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影卫回答，石鸿挥了挥手让影卫退下。自己则是饮尽了一杯茶水说道：
“等他们回来自然就知道了。”
杨大起身向石鸿行了一礼并开口道：“陛下，微臣去把那两个臭小子带回来，请恕微臣先行离开。”
石鸿点头应允，杨大退出房间后忧心忡忡地往城门方向走着，边走边骂：
“这两个小兔崽子在干什么！大晚上去边境线？还带了颗人头回来！”
而另一边，陈乙和帅斌同时打了个喷嚏，陈乙裹了裹衣服：
“奇奇怪怪，明明不冷为什么会打喷嚏呢？”
一小时后，三人一狗被一个老人拦在了城门门口，而这个老人正是杨大。
杨大把手负在身后，看了一看独眼的戌狗，然后对着陈乙与帅斌开口说道：
“跟我走吧，顺便说说你们干了什么。”
三人互相对视，展朝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们的师傅，又不是我的，别看着我。
陈乙只得将整个时间的前因后果告知杨大，杨大叹了口气，神色中的忧虑淡了些。看了看一旁的戌狗：
“你确定他们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陈乙笑得谄媚：“那肯定啊，戌狗返回的路线都是先往南跑，洗干净血迹后才回来的，更何况我们又没出边境线，全程都是这个小家伙干的，他们只会认为是个凶兽。”
听到这句话，杨大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点，接着问道：
“那重装盘古的驾驶员有这么好杀？他没戴头盔么？”
“戴了呀，被小家伙一炮打穿了，头都带回来了，您要看看吗？”陈乙说着便要去掏那颗头。
杨大连忙拒绝，并表示他可不想看到那个东西，随后把帅斌也叫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既然老七说没事，那么陛下那边你们想想该怎么解释吧，我会尽量帮你们。倒是你老三，你今天怎么变沉稳了？”
帅斌对杨大咧嘴一笑：“我没事的师傅，我哪天不沉稳。” 杨大直接白了一眼帅斌。
不久几人来到别院……
“陛下，三人已带到，正在院外等候。”杨大亲自进去通报，他的内心也极不平静。自己两个徒弟这次的“壮举”一旦被查到，东帝国会立刻面临战火不说，两个徒弟的性命怕是也有危险。
皇帝石鸿单手撑着头：“辛苦杨总师，总师入座吧。”随后石鸿语气一转严肃：“让他们三个滚进来吧！”
在等待陈乙三人进来时，杨大在给石鸿解释陈乙一行人行为，结果被石鸿打断：
“总师不必向朕解释，是非曲直，朕分得清！”
杨大只好作罢，不久三人来到亭子。
“跪下！”杨大开口。三人即刻下跪，陈乙本有些不情不愿，但在帅斌与展朝的暗示下还是跪了。
石鸿坐起身来，看着跪下的陈乙说道：“把那人头给朕看看。”
陈乙将系在腰间的口袋打开，将人头提了出来。
“金老看看，可否认得此头。”石鸿的语气不紧不慢，也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金习林起身行礼，上前接过头颅端详，期间还与陈乙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摇头不知是暗示陈乙不要害怕还是暗示陈乙不要反抗。
片刻后，金习林开口：“是西帝国一名大将，叫麦斯，五年大战期间，此人杀害了我们不少人。”
“混账！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石鸿一巴掌拍向了桌子，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石鸿接着开口：“你们杀了西帝国一元大将，可考虑过万一西帝国以此为借口前来复仇该如何是好？”
金习林与杨大同时跪下：“陛下息怒。”杨大接着说：“孽徒考虑到了这点，还请陛下听后再做决断。”
石鸿向后倚了倚，开口道：“既然两位老臣都为你求情，那朕就给你个解释的机会，说说吧。”
陈乙有些不情不愿说了句谢陛下，开始交代起了前因后果。
半小时后……
“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在哪儿呢，让朕见识见识。”
陈乙行了一礼，随即按着耳机说道：“跟随至我所在的位置。”
于是本处于休眠状态的戌狗瞬间起身，几个跳跃来到了亭中，这一幕可把暗中观察的影卫吓坏了，能明显地听到有刀剑出鞘的声音。而皇帝石鸿倒是淡定，抬手示意影卫不用紧张。反而向前倾了倾：
“就是这个小东西杀死了那个麦斯？”石鸿有些不太相信。别说石鸿，一旁的金习林与杨大也不相信。
不过陈乙似乎预料到了这一点，淡淡开口道：“陛下若是不信，草民这里存有战斗录像可供观察。”
“战斗录像？那是何物？”石鸿疑惑道。
只见陈乙戴上了AR眼镜，在虚空中操作了几下。随后从戌狗的光学传感器中弹出了从开始战斗到叼走麦斯透露的全息投影。这使喝茶三人组当场震惊，尤其是看到电磁炮击穿麦斯头颅的放大画面时。石鸿倒是还好，勉强稳定住了自己的表情，金习林与杨大两个老头下巴都快脱臼了。
石鸿清了清嗓:“这也是古人的智慧？”
陈乙回答:“是的陛下。”
石鸿追问:“此物可否量产？”
陈乙回想了一下一炮消耗掉戌狗80％能量的场景摇了摇头:
“现在恐怕还不行。”
石鸿像是来了性质一般:“那可否现场给朕演示一下那武器？”
“当然可以，但需要给草民腾出一片空地，顺便给草民一些煤炭或是其他东西也行。”陈乙看了看戌狗残存的27％电量如是说。
石鸿爽快答应，不久后有人端上来一筐煤炭，陈乙给戌狗下达指令。随后戌狗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将一箩筐的煤炭炫了个干净，而且一边吃着煤炭，一边还从尾部喷着火。
紧接着陈乙拿起那顶被射了个对穿的头盔摆在了地上，为了防止弹丸过穿后伤到其他人，陈乙贴心地让戌狗跳到了高处。
“陛下、金老、师父，瞧好了！”陈乙站在戌狗下方。得益于煤炭提供的能量，这次电磁炮的充能速度得到了巨大提升。
随着一阵白烟从电磁炮的炮口冒出，那顶头盔上又多了两个洞，甚至还烧了起来。喝茶三人组直接围了过来。
“真不能量产？”石鸿再次发问。
“真不能陛下。”陈乙也再度回答。
石鸿叹了口气:“罢了。”而后坐在椅子上再度开口:“传朕口谕。”
众人皆跪，陈乙一度觉得跪来跪去的好麻烦，膝盖都酸了。
“杨总师三徒弟与七徒弟擅离职守，险些酿成大祸！即日起禁足！直至明年春天不可离开盘古基地半步！”
石鸿说到这儿沉思了一下:“至于尔等斩杀西帝国大将一事，暂不记功，应有的奖励会暗中发放，尔等切勿声张！”
陈乙帅斌二人接旨，石鸿亲自扶起了二人并说道:
“莫要怪朕狠心，如今乃非常时期，西帝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目前我国还不具备反击的能力。这段时间你二人就好好跟着总师，尔等是帝国的未来，帝国绝不会亏待！”
陈乙帅斌谢过皇恩，遂被杨大带着离开，至于戌狗，则是被一块黑布盖住，用板车给推回了盘古基地。
在众人皆离开时，影卫在石鸿耳边悄悄说了句:“陛下，杨总师七徒弟的那名护卫卑职看着有些眼熟，可否……”
石鸿点头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