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涂山夫人的手连同刺进他脖子的发簪一起死死握住,涂山篌的心无限下沉,头脑和身体全是冰冷。
他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怔然抬头,看见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到底他做错了什么,让母亲如此恨他。
涂山篌脸色惨白,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好半晌,他松开了抓着涂山夫人的手,向后倒去。
他很想问母亲为什么这么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一切在防风意映眼中仿佛消失,她呆呆地把涂山篌抱进怀里,把手放在他的后心,不管不顾地给入灵力:“篌,你不要吓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服你陪我一起退婚,我不该反抗父亲,篌,你醒醒……”
涂山篌抬手抚摸她的脸,露出一丝悲凉的笑。
真好,纵使被世界抛弃,依旧有人真心待他。
十二位族老同时向前,围成一圈为涂山篌输入灵力,不管怎样,涂山篌毕竟是上任族长的血脉,不能就这么死去。
大族老吩咐仆从:“快!去请诸葛神医和玉山小神医!”
涂山夫人看着手上的血迹,痴痴笑着跌坐在地,笑着笑着突然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接二连三地变故让涂山太夫人瞬间苍老,伤心、悲愤、自责瞬时涌上心头,喃喃自语道:“终究还是我错了!”
她年少守寡,丈夫死后守着年幼的儿子苦苦支撑,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成年,儿子与她精挑细选的曋氏小姐曋月成婚,继任涂山族长之位。
可那个孽障居然和曋氏小姐的贴身婢女相爱,产下一子,这个污点本该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但那个婢女生下孩子后竟毅然决然以死谢罪,求她留孩子一命。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为保护幼子,杀伐果断周旋于家族势力之间是刚。
婢女为保全孩儿,以命谢罪也是刚。
她有些心软,本想把孩子送出青丘,寄养在别处。
那个孽障却在这时为了个婢女殉情了。
怔怔地看着死在眼前的儿子,独自苦撑了一辈子的涂山太夫人差点没撑下去,这时,怀里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小手抓着她的衣襟把她拉回现实,她最终也没把这个孩子送走,取名为涂山篌,留了下来。
或许她当初就不该把涂山篌留在青丘,也不该不顾儿媳的想法,把涂山篌记在儿媳的名下。
这样,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看着大哥和母亲接连倒下,涂山璟的呼吸几乎停滞,他不明白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为何会突然刀剑相向,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睛,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听从母亲的安排,乖乖与防风小姐成婚,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小夭进来时,看到的是满屋的混乱景象,她迅速的查看了下涂山篌的伤口,他伤到了动脉,血流了一地。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灵力高强的人不停地给涂山篌输灵力,纵使是用她独有的灵眼进行手术,只怕也回天乏术。
处理完涂山篌的伤,小夭看向另一边的涂山夫人,发现她的情况比涂山篌还要糟糕。
她生了好多年怪病,全靠涂山篌的生气才能康复,现在涂山篌濒临死亡,她身上涌出很多绿色的气团,小夭也是第一次见这样颜色的气,不知如何下手。
只好试着把她和涂山篌挨到一起,两人双手交握,她身上的绿色气团才淡下去一些,呼吸也逐渐平稳。
做完这些,小夭拍了拍防风意映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篌哥哥他没事。”
直到这时涂山璟才松开了紧紧咬住的下唇,语气急促地问道:“小夭,母亲和大哥真的没事了吗?”
小夭回头看他,涂山璟满脸泪水颓坐在地上,眼睛红红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了,有浅浅的血迹,衣服皱巴巴的团成一团,哪里还有她初见他时青丘公子清雅华贵的样子。
小夭不由得有些心疼,伸手拥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璟哥哥,没事了,没事了。”
相柳见他伤心,默默地坐在了他身边,他不懂怎么安慰人,只知道人在伤心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会好很多。
涂山夫人和涂山篌暂时不宜分开,小夭让仆从直接在议事堂正中铺了一个床铺,让两人在上面养伤。
涂山太夫人心力交瘁,丢下一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就佝偻着身子,离开了议事堂。
十二族老也相继离开,涂山族长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女儿,知道多说无益,长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两族商议婚期的大喜日子,最后落得悲剧收场,令人叹息。
其他人走后,涂山璟慢慢平复了心情,问小夭:“我大哥和母亲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涂山篌的脖子上的伤小夭已经用灵力修复,并用最好的灵药包扎,现在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涂山夫人的病症却比较复杂,小夭不知道之前诸葛神医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将涂山夫人和涂山篌两人的生机共享。
涂山篌重伤后,体内生机不足。涂山夫人体内被压制的绿色气团开始反噬,只怕会比之前生病时更加严重。
小夭想了想,斟酌着说:“篌哥哥伤还好说,休息半月养回来就好了。只是伯母的病就有些复杂,需要请诸葛神医再来看看。”
涂山璟忙命人去请诸葛神医,可那个仆从却说:“刚刚大公子受伤时,大族老已命小的去请过诸葛神医,但诸葛神医好像已经离开涂山府了。”
小夭惊呼:“什么?他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