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嘉林城里有一定地位的人,大部分都来了。
两个时辰之后,邱玉山才带着一队人马,急匆匆地赶来。
邱玉山之所以会来得如此之晚,并不是他刻意来晚,而是因为送信的人被薛元青身边的管家特意嘱咐,最后才去通知邱玉山的。
邱玉山来的时候,整个世子府都已经坐满了看戏的人。
这些人见到邱玉山以后,脸上都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邱玉山也顾不得在意这些人的神情,看到齐东青三人被捆锁在正堂之内,立刻就要上前去解救他们。
但却被薛元青给拦了下来。
薛元青笑吟吟地说道:“邱统领, 你要做什么呀?”
邱玉山顿下脚步,拱了拱手道:“卑职邱玉山,见过世子!不知我家师父和师弟,是如何得罪了世子,竟被世子捆锁在此?”
薛元青笑道:“程文礼,你来跟他说说!”
站在一旁的程文礼,这才走上前来,对着邱玉山道:“邱统领,咱们又见面了!”
邱玉山见到程文礼之后,面色微微一变:“是你?”
程文礼得意地笑了笑:“呵呵,没想到邱统领还记得在下!怎么,邱统领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你是不是觉得,我从一个能够统领两千余人的偏将,降到了一个只能带领十几人的巡逻校卫,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邱玉山沉声说道:“程文礼,你丢失偏将之职,乃是触犯军规所致!我身为奔流军的执法统领,自然是要严格执行军规!
莫非,你要因为此事,来报复于我?”
程文礼脸上露出了夸张的害怕之色,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邱统领可千万莫要误会!
当初确实是我聚众饮酒,还调戏良家,以致扰民惊民,败坏了咱们奔流军的名声,我是罪有应得!
对于邱统领当初对我的处罚,我可是心服口服,不敢有丝毫的怨意!更是不敢因为此事就蓄意报复!”
邱玉山冷着脸,显然是丝毫都不相信程文礼的话。
他冷声说道:“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你难道不应该是在城外巡逻吗?”
程文礼一拍大腿:“哎呀,看来邱统领对我的成见很深啊!
我今天原本是好好地在城外巡逻来着,但是却突然听到城门口处,响起了警哨示警的声音,你说我身为巡城校卫,能不赶紧过去查看吗?
这一查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邱玉山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程文礼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看到了三个从东山城而来的外地人!
东山城与咱们嘉林城之间,隔着一条锦阳河,近些年来,那锦阳河中又传闻有吃人的水兽,早就没有人敢过河来往于两地了,这突然有三个人从东山城而来,这事搁谁身上,都要对他们有所警惕和怀疑了吧?
本来因为不明他们的底细,我是想要把他们当成奸细给抓起来,然后再好好查个清楚的,但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说是你邱统领的师父和同门师弟!
你说说,这不是巧了吗?
邱统领你对我可是有过大恩的!当初你处罚我的时候,对我的一番教训,我可是深深记在心里面呢!
如此大恩,我又岂能不报?”
邱玉山眼神一锐:“果然是你在其中捣鬼!”
程文礼大叫道:“哎呦,邱统领,你说这话可就太冤枉我了!这没凭没据的,你怎么能随便冤枉好人呢?”
邱玉山道:“你也算好人?”
程文礼道:“我不就是曾经犯过一点错吗?人非圣贤,谁能无过?知过能改,便是善莫大焉嘛!你不能总是记着我过去的一些小错,而忽略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啊!”
邱玉山气得暗暗咬牙,冷冷地看着程文礼。
程文礼道:“罢了罢了!既然邱统领你不肯相信,那我也不强求,我还是继续说我见到你家师父和师弟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吧!”
说罢,程文礼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当时心里面感念着邱统领对我的恩德,想着怎么也要报答你一番才是,既然见到了你身边亲近的人,那岂不正是老天给我报恩的机会吗?
于是,我就自告奋勇,决定亲自领着他们去见你邱统领。
谁知道,他们进城之后,却又说想要到处参观一番,还说你在这嘉林城中,既然有着不低的地位,那必定可以仗着你的势,好好地享受一番。
我想着,你身为执法统领,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倚仗自己的势力胡作非为呢?
但若是直接对他们这样说了的话,又恐他们心中不快。
我在心中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咱们的世子殿下!
整个嘉林城中,谁人不知,世子殿下因为过往年轻,也曾犯过不少的小错误,被邱统领你屡次纠改。
为此,王爷还专门嘉奖过你呢!
我就想着,这等恩德,世子殿下心里也定然是极为感激的!
若是让他们来到世子府中做客,让世子殿下好好招待他们一番,那必然能让他们感觉到大大的有面子!
如此一来,既满足了他们的面子,又给了世子报恩的机会,岂不是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一旁的薛元青也跟着应和了一声:“没错!本世子曾经做事荒唐,倒是多亏了邱统领指正教训,这才能让本世子明白何为善,何为恶!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又不该做!
起初的时候,本世子其实是对邱统领怀恨在心的!
但后来也就渐渐明白了过来,邱统领对我的良苦用心!
我知道,邱统领是真心为了我好的!
像邱统领这样的大好人,实在是本世子的大恩人兼大良师啊!”
说着,还冲着邱玉山躬身行了一礼:“请邱统领受本世子一拜!”
邱玉山脸色一变,连忙跪在了地上,对着薛元青回礼道:“世子殿下,卑职当不得您行如此大礼!”
薛元青笑着说道:“哎呀呀,邱统领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你这样做,难道是想要让本世子也给你跪下吗?”
邱玉山忙道:“卑职不敢!”
说着,顺势站起了身来。
薛元青对程文礼道:“那个……程文礼,你继续说!务必要让邱统领明白,本世子为什么会抓了他的师父和师弟,又为什么要将他请来,莫要让邱统领心中产生什么误会!”
程文礼应道:“谨遵世子殿下之命!”
然后又对邱玉山说道:“我将你家师父和师弟请到世子府以后,世子殿下也是十分欢喜!只是,殿下一时还有一些要事,暂时脱不开身,便让身边的丫鬟碧儿,先为他们奉茶。”
说到这里,程文礼变了脸色,厉声说道:“谁知,你家的师父和师弟,竟然是人面兽心、色胆包天之徒,见到碧儿姑娘生得貌美,便出言调戏于她!还当堂动起了手脚!”
邱玉山当即怒道:“你胡说!我家师父和师弟,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程文礼淡声说道:“邱统领,你当时又不在现场,不曾亲眼所见,如何便能这般为他们开脱?难道,你身为执法统领,为了给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脱罪,便不需要证据,可以为所欲为了?”
邱玉山道:“那你说我家师父和师弟,欲要对世子府的丫鬟行那非礼之事,可有证据?”
程文礼大声道:“当然有了!姚管家,您来说!”
那位姚管家,便是此前派人通知各方诸人前来的中年管家。
姚管家悲声说道:“此事乃是老奴亲眼所见!还有其他几名下人,当时也都见到了!”
说着,随手指了几名小厮,说道:“你们说,那堂内的师徒三人,当时是不是想要对碧儿姑娘无礼?”
那几名小厮七嘴八舌地说道:“没错,我们都看见了!”
姚管家又悲痛地说道:“可叹碧儿姑娘,一直洁身自好,为人勤勉,与人为善,却要被三个禽兽所欺!
她想要挣扎反抗,却又哪里是那三个禽兽的对手?
情急之下,不小心打了那姓吴的一巴掌,然后就被他们当场给打死了!”
姚管家指着堂中的那团肉酱,说道:“你们看看!这是何等凶残的手段!把一个好好如花似玉的姑娘,给打成了这般模样!”
众人闻言,皆是哗然。
邱玉山听闻此言,两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眼中几乎喷出怒火。
他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番说辞的,他怒的是,这群人为了对付他,把齐东青也扯了进来,还如此肮脏之事往齐东青的身上污蔑!
他一生敬重爱戴的师父,来到嘉林城找自己,却受到了自己的牵累,蒙受如此不白之冤,这让他心中既怒又恨!
程文礼饶有深意地看了姚管家一眼,也跟着大声说道:“没错!这便是世子殿下要请邱统领你前来的原因!
你且说说,恃强逞凶,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该当如何处置?”
邱玉山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程文礼却是不肯放过他,又追问道:“怎么,邱统领难道不知道?还是说,你不想说?”
薛元青出言说道:“邱统领,这条法规,连我都是知道的!
常言说得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杀了人,自然就应该偿命的!
莫非,邱统领是想故意装作不知,以此蒙混过关?”
程文礼笑着说道:“世子殿下,此言差矣!邱统领向来铁面无私,且精熟各项律法,又岂会不知道——这样闭口不言,是根本无法蒙混过关,也根本无法为他师父和师弟们开罪?我猜想啊,他可能是要准备大义灭亲呢!只是心中顾念旧情,一时下不去手吧?”
薛元青道:“这……要是亲自下令杀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弟的话,邱统领的心里会很难过吧?不如,就让本世子代劳了吧!”
说着,将手一抬,就要命令那百余名弓弩手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