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赛的最后一天，越泽和莫久争夺魁首之位。
莫久筑基大圆满，越泽筑基后期，从修为上看，莫久更胜一筹。
但剑修多为越级黑马，雪玉门还是有不少弟子看好越泽。
比赛开始，越泽身形先动，从背后抽出重黑剑，威风凛凛地耍向莫久。
“刀剑无眼，莫师弟小心了。”
莫久合拢玉扇，扇骨像一把短刀，没有刃，非常坚硬，正面接下越泽的重剑。
两大利器相接，炸开叮鸣。
“铮！”
越泽猛地转动手腕，剑身转动向下，从下往上，朝莫久砍去。
“叮！”
莫久也顺势更换扇骨的角度，扇骨横着向下，挡住重剑。
越泽手持重剑，力量强悍，两人对峙，莫久的扇骨被提着向上移动了半寸。
眼见就要被越泽撂飞，他陡地撤去一半的力气，顺着越泽的力势向上腾起。
红衫在空中飘荡，莫久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迅速张开玉扇，朝越泽甩出风刃。
“砰！”
越泽横着剑身，重剑从右上方斜向下，挡住风刃。
风刃落在黑色的剑身上，发出“砰砰”的动静。
莫久平静的脸色未变，身形快速绕逆时针转一圈，好似一团火瞬移到越泽的背后，挥出好几簇风刃。
他的速度很快。
他在越泽身后凝射的风刃还未撞上越泽，红色的身影已经闪到越泽的跟前。
他选择近战，合拢玉扇，扇骨捶在宽大的重剑上。
“咚！”
重剑无伤，越泽握住剑柄的手被砸了一下，麻麻的痛。
又有风刃随之而来，他来不及多思，横扫出一道剑意，与风刃在空中相抵。
莫久后脚跟往地上一蹬，后退，拉开距离。
他双臂微张，红衫被风吹得起舞，阳光泻在他身上，红中透着金光，让人看不清。
越泽觉得双目被金灿的红刺得目眩，双目还没适应，红色的一团光再次逼近眼前。
玉扇张开，疾速般，裹挟着风声朝他而来。
越泽眉头微蹙，重剑大开大合地一扫——
“哗——”
强大的气流荡开，扩散到场外，赵吹雁耳鬓垂下的青丝向后飘去。
离得最近的莫久呼吸一室，横着身体悬空旋转三个周身，躲开剑势的同时，再次越泽拉开距离。
“咔哒。”
莫久双脚踩在地上，和越泽隔着五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两息之后，重剑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条痕迹，越泽一步一步上前。
还有三米的距离时，他骤然暴起，身体高高悬空，手臂举过头顶，双手紧握的重剑向后偏。紧接着，他以盘古开天辟地的姿态，对着莫久的面门向下重重一劈——
黑重剑剑身离他的脸只剩一个手指的距离，莫久朝右侧翻滚，重剑险些擦着他的脸向下，把前两秒他所在的地面，砍出一道大腿粗的裂痕。
“轰——”
大地撕裂的声音轰隆作响。
震耳欲聋的声响久久回荡，越泽还未收剑，电光火石间，莫久扬起扇骨，砸在越泽左侧的肩膀上。
“咚！”
攻击点在肩膀上，越泽却感觉手腕被震得抽痛，险些握不住重剑。
他咬咬牙，把重剑提出地裂，对着莫久所在的位置，从下往上，狠狠一挥。
他的力量强悍，重剑势不可挡，莫久不敢正面对决，只好迅速转身，往擂台中央退开。
越泽顺势转过身，正面对他，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越泽紧蹙浓密的剑眉，把重剑从右手换到左手，甩甩刺痛的右手手腕。
第二次了。
莫师弟两次攻击都伤到手腕，这个招式，和大师兄的隔山打牛很像。
“莫师弟是学了柳师兄的招式吧？”
“肯定是！越师兄右手都要握不住剑了。”
“芜湖，柳师兄不教自己亲师弟，反而对朝霞峰的弟子这么好，为什么？”
“难不成……”
自家小师兄决赛，谢玲玲来到赛场观战，听到其他峰的弟子议论纷纷，不解地目光投向赵吹雁。
赵吹雁：天地良心，她可没有胳膊肘往外拐教别人！
“听说柳师兄中了蛇妖的毒素，还因为压制修为性情大变，现在啊——”说话的师弟特地压低声音，拉长尾音，停顿一下，勾起周围人的注意，“他男女通吃！莫师弟一定惨遭毒手了！”
“什么！”
观战的人群中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赵吹雁一脸困惑：？？？
“你说错了。”
有人反驳，赵吹雁感动地点点头，还是有明事理的师弟师妹的。
“柳师兄才不是男女通吃呢，柳师兄和赵师姐一样，也喜欢美人！”出声反驳的师弟声音朗朗，言之凿凿，很有信服力。
“这么说，莫师弟真的惨遭毒手了？！”
雪玉门的弟子不由得浮想联翩。
莫久容颜倾城，五官立体深邃，精致得像是女娲精心雕刻而成的工艺品，每一个角度都无懈可击。一双墨蓝色的眼睛，宛如忧郁的大海，勾人心魂。
穿上朝霞峰的红衣，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柳师兄被蛊惑也不是他的错啊！
“莫师弟受苦了，都是我们这些先进门的师兄师姐不争气，没有结丹，让莫师弟扛起了首席弟子的职责，还要请教其他峰的师兄……”朝霞峰的弟子们脑补莫久遭受柳识君的魔爪蹂躏，纷纷掩泪痛哭。
“真不敢相信莫师弟为了得到柳师兄的指点，都付出了什么……”
赵吹雁：喂喂喂，戏过了哈。
她才是损失惨重的那个好吧。
明明是为了整个人族的安危才特地警惕莫久的，到头来居然被泼脏水，毁了大师兄的清誉。
赵吹雁：终究是错付了。
“大师兄，你真是太我们失望了！”谢玲玲谴责她，“居然重色忘义！”
“三师兄可是和你同一个师门的呀！”谢玲玲非常失望，长叹一口气。
就连一旁的柳识君，顶着她自己的脸，面无表情地睨她一眼。
赵吹雁瞪谢玲玲，随后去拉柳识君的小手。
她凑到他耳边轻语，顾及有外人在场：“师妹，你知道的，我不是这种人。”
就算她万顷密林，师兄永远是最大，最茂盛的一棵！
“雁儿……”
赵吹雁轻声呢喃，摇了摇柳识君的手。
凤眸闪过一抹笑意，柳识君右手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咳！”
全场瞬间寂静。
赵吹雁顿时绽放笑容，要不是顾及在外面，恨不得抱着柳识君猛亲两口。
闭上嘴的弟子们悄悄往双雪峰的方向看一眼，和赵吹雁沉沉的死亡凝视的余光对上，心中一凛，立刻扭头的扭头，望天的望天。
“呀，越师兄和莫师弟的比赛还没结束呢，继续看，继续看。”
“对对对，看比赛……”
雪玉门修炼的功法和音律节奏有关，长年浸润下来，整个师门或深或浅的有一种佛性，对大部分世俗的东西看得不重。
例如尊卑。
雪玉门无论是长老和弟子之间，还是弟子与弟子间，关系融洽，还会相互打趣。
以前的柳识君仙气萦绕，像谪仙般，和师弟师妹们无形之中有一道疏离感，门中弟子敬爱有余，亲近不足。
可最近的柳识君多了几分人气，他们也就不怕了。
他们甚至希望惹怒柳识君，然后被揍一顿，成功晋阶。
柳识君能助人突破一事，已经成为雪玉门的一大传说。
揶揄莫久学得隔山打牛招式的插曲很快散去，大家再一次被台上的战斗吸引。
右手手腕的痛感渐渐淡去，莫久没能在这段时间内击败越泽，两人再一次僵持住。
莫久身形灵活，在速度和灵活度上略胜越泽一筹，又近战和远攻相配合，本该占尽优势。
可他满场移动，速度又极快，非常消耗体力；他的攻击强度不足以强悍到撂翻越泽，只能寻巧劲。
越泽像他的重剑一样，坚毅沉稳，爆发力极强。
莫久的攻击虽然都集中在一点，但并没有彻底击垮越泽。
“呼……”
额头上冒出细汗，莫久大口喘气，每一次起步都比前一次慢上一点。
越泽手腕寸寸疼痛，他咬紧牙关，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握紧剑柄的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薄唇紧抿，硬生生耐着痛感，提剑，挥剑，反应速度和力量都不如先前。
两人的弱点一同暴露，诡异地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谁输谁赢都有可能。
台下的人屏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仿佛下一秒就会定胜负，所有人都不愿错过，要看看榜首花落谁家。
“铮！“
重剑又一次和扇骨相撞，莫久体力不支，挡不住越泽磅礴的剑意，红色身影被震飞，在地上摩擦。
越泽也困乏不已，拼着一口气，上前，高举着重剑砍下——
体力告罄，他的动作彷佛慢动作一般，莫久咬牙，在地上滚一圈，避开剑刃。
越泽的剑势已成，无法中途收回，劈在大地上。
趁着这个时间，莫久扬起扇骨，拼尽最后的力气，重重砸在越泽的手腕上。
“当啷！“
重剑摔在地上，越泽左手紧紧捏住右手手腕，痛得整个五官挤在一起。
剑修没了剑，就是败了。
莫久成功拿下筑基弟子选拔赛的魁首。
好半晌之后，越泽对痛楚的感知变钝，听着彩云长老宣布比赛结束，和莫久面对面，不遗憾，也不恼怒。
而是想：以后就能心安理得地躲在莫师弟的身后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