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在房间内的气氛陷入短暂的沉寂时，阳台门突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敲击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肖慕言距离阳台门比较远，听得不是很真切。
“有。”洛云倾直起腰杆，身上的疏懒都还没有完全收起来，“好像是从阳台传来的。”
“你要找的人不会就躲在后面吧。”肖慕言猜测道。
洛云倾没有答话，幽幽踱步到窗前，素手扯住橙黄色窗帘的一角，用力往旁边一拉。
伴随着窗帘滚轮滑动的声音，三颗被啃噬得只剩下白骨的头颅出现在眼前。
他们的血肉毛发已经被彼此咬碎，咽进了肚子里，看起来像怀胎八个月的孕妇。
肉块哗啦啦从破开的肠子里流出来，夹杂着胃酸、肠液以及不知名的混合液体，淌满一地，又顺着门下的缝隙流到洛云倾脚边。
细看，还能从中发现不少蠕动的蛆虫。
即便如此，他们的嘴部依旧保持着咀嚼的动作，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咔哧咔哧嚼碎骨头的声音。
身上的皮肉，一边吃，一边长，似乎再过不久又能恢复原本的样貌。
“难怪从进门开始，就能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
肖慕言也凑了过来，本想看个热闹，却不曾想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洛云倾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面色如常，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
甚至还有空腾出手来，轻拍肖慕言的脊背，安抚他的情绪。
肖慕言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简直比之前在教学楼里看到的还要恶心一万倍。
那群家伙血腥是血腥了点，但好歹肢体健全，还能分的清是男是女。
哪像眼前这三个玩意儿，完全让人无法直视……
“你不害怕吗？”肖慕言盯着洛云倾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喉头涌上来的酸水总算被压制下去。
洛云倾赶紧将窗帘拉回原来的位置，指关节蹭了蹭瘙痒的鼻头，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有点吧。”
肖慕言猛地深呼吸几口气后，心脏才从狂乱的跳动中渐渐缓下来，只剩胳膊上的汗毛还在高高竖起。
“没关系，慢慢适应就好了。”洛云倾捏捏他的肩膀，帮他放松僵硬紧绷的肌肉。
想当初，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时，可谓是吐得昏天黑地，浑身打颤，连旁人轻轻碰一下都能被吓得抖三抖。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精神虚弱到躺在床上下不了地，晚上做梦反反复复全是那种血腥的场面。
后来又强迫着自己去基地市外参加了几次行动，见得恐怖画面多了，才慢慢开始免疫的。
“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肖慕言问到。
这种现象与传统印象里的丧尸并不相符，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相互攻击才对。
洛云倾对上肖慕言的视线，挑了挑眉，“怎么？怕啦？”
肖慕言急忙错开目光，避开对视，“我倒不是害怕，只是看到这样的画面，多多少少会有点儿不舒服。”
尤其是闻到泡面和腐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他们找不到食物？”洛云倾重新回答肖慕言的上一个问题。
“这在动物界不也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现象嘛，只是对我们人类来说，这种行为比较极端且无法接受而已。”
听语气，这似乎只是洛云倾的一个猜测。
但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丧尸本身就是通过这种相互吞噬的方式来完成进化的。
他们白天会进入休眠，到了晚上才会活动起来，三两成群围成一团，开始从同伴身上获取自己所需要的能量。
外面的丧尸还算好，不会逮着同一个薅。
但像眼前这样被关在密闭的空间里，就只能相互抱着生啃了。
“这么看来，这个宿舍只有你朋友一个人还活着。”肖慕言环顾四周，确定这是个四人间宿舍。
洛云倾附和道：“应该是这样。”
“不过，他们待在室内，怎么会被感染呢？”
肖慕言用手指向门对面那扇半敞开的窗户：“可能是关窗户的时候，雨水不小心溅到身上了吧。”
洛云倾想了想，似乎除了这个理由，也没有什么别的说法能够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
“算了，想这个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洛云倾拉了个椅子在肖慕言对面坐下，“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关于体育馆的事情吧。”
肖慕言闻言，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这的确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之前学校为了防止外来车辆进入，专门在宿舍附近的路上设置了路障，通往体育馆的必经之路上也有不少台阶，向下的还好，向上的坡度都不算低，别说汽车了，连小电驴也派不上用场。”
他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咱们只能步行了。”
洛云倾对此也感到有些遗憾，如果可以，谁不想少走点路啊。
两人商量了许久，才终于确定好了一条最佳路线，加上一些具体的行动细节和必要的应急方案，直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才重新背起书包。
“这次我走前面开路，你负责垫后。”洛云倾说道。
肖慕言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洛云倾作为异能者，无论是从攻击力还是敏锐度来看，都要比他更适合打头阵。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总能巧妙地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加上之前应对丧尸的经验，两人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半点危险，连丧尸都很少碰到，像是往身上装了雷达一样。
这一点，肖慕言倒是没有想错，洛云倾的身上的确有“雷达”。
从出了公寓大门开始，她就将精神系异能外放出来，以自己为中心，周围50米范围内的事物都被覆盖在内，连飞过几只苍蝇都一清二楚，更别提丧尸了。
按照两人提前制定好的计划，洛云倾出门后就开始往东南方向前进，其间需要穿过三栋实验楼和一条十五米宽的马路。
由于当时上课的学生数量太多，横穿实验楼的危险系数太大，所以只能找别的路绕开。
不仅如此，她还要避免与丧尸发生正面冲突，这样一来路程就会大大增加，以至于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都还停留在公寓楼附近。
好不容易七拐八绕穿过马路，眼看着就要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又将他们重新至于险地。
“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马路尽头的拐角处，一群挥舞着棍棒的人正朝着体育馆的方向拼命狂奔。
上百只丧尸拖动着笨拙的身躯，追赶在他们身后，兴奋地嘶吼着，张着血盆大口冲向自己早就锁定好的猎物，黑压压一大片，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穷追不舍。
洛云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暗道一声不好，当机立断就要带着肖慕言远离。
然而，人群中的一抹红色身影却又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