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荷回到陆府时,周氏一眼便发现沈小荷现在穿的衣裳,和出门时穿的衣裳并不一样,她瞬间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委婉地问其原因。
沈小荷不想让周氏担心,于是简单地说道:“娘,我不小心掉进了湖中,衣裳全都湿透了,所以才换了套新衣裳。”
周氏见沈秋生和沈小龙不在身侧,所以低声问道:“小荷,你别隐瞒,你实话告诉娘吧,你是不是和炎公子那个了?”
毕竟年轻人干柴烈火,独处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一时冲动,而做出某些事情来。
沈小荷一下就听懂了周氏的言外之意,立刻解释道:“娘,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难道在你心目中,你女儿是那种人吗?”
周氏却不相信这话,“就算你不是这种人,也难免炎公子没想法。你就别骗娘了,快如实交代吧。”
月华听罢,不顾沈小荷使眼色,说道:“二夫人,小姐的确是落水了,这个我和钱嬷嬷都可以作证,如果你实在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清姿小姐,我们小姐就是在清姿小姐面前落水的。”
“什么?真的落水了?”周氏一听这话,音调立刻提高了不少。“小荷,你告诉娘,你怎么会落水?”
因为周氏的声音太大了,以致于外边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大家纷纷围了过来,询问沈小荷是怎么回事。
沈小龙阴沉着脸问道:“小荷,炎公子的母妃请你入宫玩,你却落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小荷反问:“如果我告诉你们,是因为天气热,我想下去凉快凉快,你们相信吗?”
“鬼才相信。”沈小兰愤愤然地说。“炎公子先前还说会对你好,可是今天是你头一回见他母妃,你就落水了,这算什么?”
沈小荷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于是只能答道:“如意夫人的手帕掉进了湖中,然后陆清姿提议让我下水去捡。当时如意夫人看着我,没说什么,我一时冲动就主动下水了。”
“什么,为了捡一条破帕子,就要你这么个黄花大闺女下水?宫中不是有大批的宫女侍女和太监吗?就算排队,也轮不到你呀!”沈小兰咆哮道。
“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而且那帕子快要沉去水中,所以……”沈小荷如实回答。
“陆清姿叫你下水捡帕子,你就下水吗?你怎么能这么听话呢?那她叫你吃屎,你吃不吃?”因为太过于生气,所以沈小兰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没事的,我一没受伤,二没受凉。毕竟这是头一回见裴炎他母妃,所以我想留个好印象。”沈小荷说着说着,才觉得自己有够蠢的,居然妄想讨好如意夫人这个势利眼。
“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等下回炎公子过来,我一定会让他给你们一个解释。”沈秋生明显动怒了,想不到小荷初次见裴炎母妃,对方便来了个下马威,这分明就是看不起小荷。
沈小荷见所有人都义愤填膺,连忙说道:“你们别激动,毕竟裴炎他母妃只见过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从来没有和我这种普通人打过交道,所以见了我之后,心里难免会有些膈应。”
周氏不高兴地说,“就算她心里再怎么膈应,也不应该这样对你呀?谁人不是爹娘生养的,就算我们是寻常百姓,也是有尊严的,她们凭什么这样做?”
沈小荷忙道:“娘,你别生气,人家的生活圈子和我们向来不一样。她辛辛苦苦培养的好儿子,现在却被一个种田的给抢了,心里肯定很失望。”
“再失望也不能拿你来说事呀,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又不是你非要缠着炎公子的,她为什么独独迁怒于你?”周氏再问。
沈小荷见她们越来越气,有些后悔刚刚没制止月华,早知道大家反应这么激烈,她就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事。
怕周氏和沈秋生想太多,于是沈小荷又道:“就好比你们在地里种了大白菜,这大白菜长得又嫩又好,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猪给拱了,你们会怎么想?”
沈小虎听罢,立刻反应过来,“二姐,所以你的意思是裴炎哥哥是大白菜,你是猪?是这样吗?”
沈小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臭小子就是欠打,又继续说道:“我这是打比方,就是假设的意思。毕竟在如意夫人眼中,她的儿子是要娶名门贵女的,我身份这么低,她觉得配不上。”
一直没吭声的元静云听到这,不由得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小荷,照这样说来,如意夫人对你是相当不满意,那你觉得你和炎公子有未来吗?就算你们侥幸有缘在一起,以后恐怕也会险阻重重呀。”
沈小荷安慰道:“奶奶,你大可放心,这事裴炎会去沟通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够说服好如意夫人的。当然,如果实在没缘分,那我也只能放弃。”
说到这的时候,沈小荷脑海中又浮现出郭氏的面容。若是郭氏遇到这摊事,铁定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广而告之,向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大肆宣扬某某居心不良,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拐走她家的宝贝儿孙。那画面想想,就有些让人害怕呀。
不过,郭氏那种只能算是低端玩家,她的计策简单粗暴够直接,实施得好,会马上见效。但若是对方不吃那一套,她最终只会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耻笑。
而如意夫人,那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毕竟一个能在宫闱之中屹立多年不倒,连皇后都奈何不了的人,可想而知,她的手腕该有多厉害。
好说歹说,沈家人好不容易才平息怒火,没有把这事的错扣在裴炎头上。
大家反复叮嘱,下回如意夫人若是再召沈小荷进宫,她最好找个理由给推了,省得会发生其它“意外”。
沈小荷见家里人如此担心她,只觉得心里十分感动。大家不贪慕荣华富贵,不畏惧强权政治,只担心她会受伤和受委屈。这种有家人呵护的感觉,简直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