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沈知华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大清早直接拿着书去了山上的某个角落。
朱氏和周氏则心情忐忑去坐着马车,前往石平县官府门口。虽然她们现在识字有限,但沈知华这三个字还是认识的。
每个考生的考试结果最终都会公布在他们的户籍所在地,因此沈知华虽然现在是住在宁远县,但放榜成绩却是在石平县那边。
等朱氏和周氏赶到石平县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乌泱泱一大片,
石平县官府门口的道路很宽敞,而且还有一块大空坪。然而现在,这里却满满当当都是人,大家或高兴、或紧张地盯着公示栏,等待着放榜。
听到身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热烈地说着放榜结果,朱氏感觉心儿扑通扑通直跳,仿佛不听使唤一般。明明现在还是春天,但因为紧张过度,她的手心已经冒汗了。
“来了,来了。”伴随着两声高呼,人群立刻沸腾起来,朱氏由于个子不高,所以不得不踮起了脚尖。
越过拥挤的人群,她看到两个官兵拿着一张红榜,脚步欢快地前往告示栏。身边都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个个人都想快些过去那儿,早点看到结果。
朱氏这个时候,岂止是手心冒汗,就连后背也渐渐被汗水濡湿了。她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得更厉害了。
周氏同样很紧张,虽然沈知华不是她的儿子,但她也想听到好消息。她和朱氏一道往前挤,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往前挤了好久,堪堪才走了一米多远。
周围已经有人不耐烦了,朝站在告示栏最前边的人吼道:“喂,你们前边的人看完后,能不能快些离开,别挡着我们?”
“就是,那些人真是自私,看完之后还不走,留在那里干嘛呀?”另外一人说道。
往往人们在越迫不及待的时候,却越是事与愿违,朱氏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看看榜单上有没有沈知华的名字。偏偏面前都是人,她怎么挤不过去。
“二嫂,你别急,慢慢来。等前边的人离开了,我们再过去也不迟。”周氏看着前方人头攒动,忙劝道。
然而事实却是,前边那些已然看完榜单的人,想要离开却走不动。因为后边密密麻麻都是人,可以说是寸步维艰呀。
就在朱氏极其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前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姑,二伯母,我在上边看到了知华的名字。”
朱氏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是周子安正离开告示栏前边,试图往这边走过来。
“二嫂,是子安,他说榜单上有知华的名字呢。”周氏晃了晃朱氏的胳膊,说道。
“什么?是真的吗?”朱氏一脸愕然,显然不太相信。
周子安费劲地从人群中穿梭过来,脸上挂着高兴的笑容,看起来他应该也中了。
“二伯母,是真的,你家知华的名字在上头呢。”周子安挤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虽然他是个年轻力壮的精神小伙,但因为围观的人群实在是太壮观了,不过走了这么段短短的路,却被挤得七荤八素。
“子安,你也中了吗?”看周子安笑吟吟,周氏忙问道。
“嗯。姑,这儿人多,我们先离开吧。”周子安看了看越来越汹涌的人潮,说道。
于是三人便脱离了看榜单的大军,来到了旁边的侧街上。
“子安,你当真在上头看到了我家知华的名字,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朱氏再次问道,
“对,二伯母,我看得可是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错。我一大早就和我们村里的人过来这儿,我可是站在最前排呢。”
周子安高兴不已,因为他也过了童试。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童生了。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周氏和朱氏难以置信。
“姑,二伯母,我刚刚在上头还看到了沈知礼的名字呢。”
朱氏失声尖叫:“什么?那上边居然有沈知礼的名字?这怎么可能呀?他以前好吃懒做,书都不看,去书院纯粹是为了混日子,他怎么可能过得了童试呢?”
周氏跟着附和,“没错,就知礼那水平,用小荷的话来说,就是学渣一个。他怎么会过得了童试呢?这其中会不会有蹊跷?”
朱氏犹豫了一些,吞吞吐吐地问:“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呀?毕竟我们石平县姓沈的人不少,没准有撞名的呢。”
周子安挠了挠头,“这应该不太可能,若是有考生同名,这榜单后边会特别标注对方是何方人氏。反正那上面的的确确有沈知礼的名字,应该错不了。”
他当时看到“沈知礼”这三个字时,心里十分惊讶,根本想不到这个名字会出现在榜单上。
朱氏和周氏不约而同地相看一眼,她们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过这里人太多,所以她们没敢说出来,省得招惹麻烦。
虽然周子安说他已经看到了沈知华的名字,但朱氏还是不放心,依然要留下来亲自看一遍。半个时辰过去后,看榜单的人群彻底散开,她才冲到告示栏前。
她很快便找到了沈知华的名字,险些喜极而泣。太好了,她的儿子终于可以称得上是读书人了。而周氏也蹙眉盯着沈知礼的名字,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三弟妹,你这是怎么了?”朱氏叫周氏似乎有心事,忙问道。
“二嫂,我担心知礼真是通过他爹的关系,才榜上有名。虽然我们已经分家了,但到底是亲兄弟。若是他们这舞弊的行为被发现,肯定会殃及我们家的。”周氏不无担心地说。
朱氏听罢,心情立刻跌落低谷。没错,朝廷向来对徇私舞弊和买官卖官深痛恶绝。一人舞弊,全家遭殃,这可是怎么也无法消除的污点呀。
这事若是不被暴露,那大家相安无事。但如果沈知礼舞弊被抓,到时候绝对会影响沈知华和沈小龙等人。
二人的喜悦荡然无存,当即坐上马车,快速赶回宁远县。一路上,二人不停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现在的她们如同在炭火中炙烤一样,别提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