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荷听完梁任的话后,答道:“梁爷爷,这个问题我之前也考虑过,不过我奶说我爹在她肚子里不听话,出生的时候是脚先出来,差点害她丢了性命,所以她对我爹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梁任摆了摆手,“不不不,天下间没有哪个当娘的会记孩子的仇,就算这孩子再怎么不好,当娘亲的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释怀。”
“说句不好听的,你奶奶嘴巴经常喷粪,撒谎是常事。万一这些话,也不过是她随口诓你的呢?”
沈小荷把这话听进去了,“梁爷爷,我知道怎么做了,放心吧,我有分寸。”
现在时间还早,她估摸着,大概是上午十点多的样子,还没那么快吃午饭?于是和周氏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悄然离开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家马车里头,打开里边的箱子,取出一包糕点,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院门。
“小荷,你怎么过来了?”开门的是花婶子。
花婶子和石头娘是周氏在花山村最好的朋友,以前三人经常凑在一起绣花纳鞋底。
花婶子丈夫能挣钱,公婆又健在,帮着种了几亩地,因此家境是三人中最好的。
往日里,花婶子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有时候会偷偷塞给周氏,让她带回去给几个孩子解解馋。所以沈小荷姐妹几个,对花婶子一家还是很感激的。
“花婶子,我们家今日过来给里正爷爷贺寿,我娘这会儿在祠堂忙活,抽不出身,所以我特意过来这儿坐坐。”沈小荷说道。
“小荷,你们家最近可好,上回听到你五奶奶和三叔公诋毁你家,把我气得不轻。”花婶子把沈小荷迎进去,然后反手关上大门。
说完,她又朝里屋喊道:“娘,小荷过来看你来了。”
里头很快走出一道瘦削的身影,是花婶子的婆婆张氏。
“呦,原来是小荷丫头呀,你怎么得空过来这儿呀?来来来,快坐。”张氏看到沈小荷,立刻眉开眼笑。
接着,她又立刻去厨房端出一盘子还热乎的糯米粑粑。
“小荷,你今儿个来得还真是巧,我家大半年没做糯米粑粑了,今儿突然起了兴致,做了一大盘子,赶巧你就来了。”张氏乐呵呵地说。
“里头有用猪油炒香的芝麻和花生末,你快尝尝,看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
沈小荷捏了一个香喷喷的糯米粑粑,打趣道:“所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今天正好有口福,赚大了。”
张氏慈祥地看着沈小荷大快朵颐,笑得特别温和,“小荷,看到你家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心里头替你们高兴着呢。”
“张奶奶,谢谢你以前对我们家的关照,你对我们的好,我家里都记着呢。分家后,我们先是去我外公家住,后来又去了镇上做买卖,一直都不得空,都没过来瞧瞧你。”沈小荷感恩地说。
张氏微微一笑:“不用,我们又不是外人,没必要讲究那些,只要你们过得好就够了。对了,听说你爷最近跟你们住,你奶去了你大伯那,是不是真的?”
见张氏主动提起了郭氏,沈小荷故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看起来无比惆怅,
“小荷,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奶又闹什么幺蛾子了?”花婶子看她脸色大变,那开口问。
“唉,花婶子,张奶奶,原本有些话我不该对你们说的。只是我心里实在太不平衡了,这些事闷了很久,我一直都难以释怀。”沈小荷吸了吸鼻子,语气变得更加落寞。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婶子忙追问。
沈小荷长叹一口气,而后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说道:“分家后,我奶制定了规定,我家和我二伯家每年必须分别上交四两银子的赡养费,并给他们准备应季衣裳。这数额太大了,我爹和我二伯虽然不情愿,但到底也没拒绝。”
“今年过年时,我爹和我二伯去到我大伯家,除了上交赡养费外,还买了不少猪肉和鸡蛋。当时我奶很高兴,和我爹他们说话都和气了不少。”
“然而就在不久前,我爷和我奶生病了,我奶却连诊金和药费都拿不出。因为距离过年才两个月,照说我奶他们应该还有很多银子的,我奶却什么也拿不出来,又解释不了原因。”
“我爷其实是知道的,我奶把银子都拿去贴补我大伯家,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但我奶还一直念叨着,要我爹他们兄弟三人一块分摊医药费。我爹他们也很气愤,明明给了我奶八两银子,我奶转手却给了我大伯七两,现在还好意思叫我爹和我二伯分摊。”
张氏一听,立刻惊呼起来,“什么,八两银子,你奶就贴补了你大伯七两?那现在距离过年还那么久,你奶他们接下来该怎么过呀?”
沈小荷面色凝重,“所以我爷很生气,他现在不想对着我奶呀,准备继续在我家那边呆着。我奶偏心到没边了,我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连我大伯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过呢。”
“上回我们山庄去外边买了一头老牛,准备吃顿牛肉过过瘾,你们猜怎么着?”沈小荷又问。
花婶子不假思索地反问:“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奶偷偷拿着牛肉,送去给你大伯。”
沈小荷噗嗤一笑,“花婶子,你这话真逗。不过你也没说错,也就是宁远县和石平县离得远,交通不方便,要不然我奶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我奶呀,她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去了趟衙门,花举报我们山庄违反律令,买牛杀牛呢。”
张氏立刻皱起了眉头,“虽然朝中颁布了律令,不得私自宰牛杀牛,但民间还是有不少人吃牛肉呀。难不成这牛病了老了,我们还得好生侍候它,像对待家人一样养老送终呀?”
“不对,你刚刚说的是,你奶特意去衙门,把你们山庄吃牛的事,给举报了?”
沈小荷点了点头,“没错,为了防止事情暴露,她当时还请了四个人举报我们呢。要不然因为和宁远县的县令有点交情,恐怕我早就进去吃牢饭了。”
“要是衙门那边不说,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事是我奶举报的。说真的,我对我奶是彻底心寒了,我们家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不想我家过好日子呢?”
张氏恨恨地拍了拍桌子,“这个该天杀的,怎么能干得出这种事呀?简直太没人性了,她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