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她的体力还是杠杠的。这会儿,一个人吭哧吭哧地爬上山,腰不酸背不痛,腿也不抽筋,精神得很。
她刚刚已经去了山庄前边的工人宿舍和饭堂,大致逛了一圈,见那边规模挺大,而且还弄了什么工人休闲室,难免有些肉疼。
这请来的工人不就是来干活的吗?有必要过得这么舒服滋润吗?包吃包住不说,还得让他们有地儿玩,实在是太那个了。
再见到山间还有大型的养殖场,养了不少兔子,鸡,猪,还有鸭子。郭氏又暗叹,养这么多家禽,到时候卖得完吗?
有名女工人留意到郭氏后,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这位大娘,你可是过来我们山庄参观的?”
因为山下有看守人员,若是没有得到许可,郭氏是不可能轻易上来的。所以想也知道,她应该是沈家,或徐家和罗家的亲戚朋友。
“我是小荷的奶奶,今天正好得空,所以过来这转转。”郭氏这般自我介绍。
“哎哟,原来是老太太呀。老太太,你看起来可真年轻啊。你的儿子儿媳孙女孙子,他们个个都是厉害的呢。”这名女工人自然不知道沈家的弯弯绕绕。听到对方自称为沈小荷的奶奶后,态度变得更加热络起来。
郭氏微微一笑,问道:“你在这儿干了多久?你觉得我们家人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对现在的工资和其他福利还满意吗?”
这名女工人立刻答道:“满意,我满意得不得了啊。你们沈家是我见过最大方、最和气的东家了,在这干活的每个工人,心里都有归属感,把这个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呢。”
郭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我的两个儿子,在管理方面做得好不好?”
女工人答道:“大管事和二管事做得挺好的呀,大家都很喜欢他们。虽然他们身份地位高,但他们从来没在我们这些工人面前摆过脸色,对我们说话和颜悦色,有时候还亲自动手帮忙干活呢。”
“哦,这样呀。”郭氏听后,又道:“那你继续忙活吧,我继续去前边转转,不打扰你了。”
“好,老太太你慢走啊。”女工人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郭氏感受到对方的热忱后,不仅没有一丝喜悦和骄傲,心里反而还是无比难受。
沈定柏和沈秋生就是没文化的泥腿子,他们该一辈子务农务工才对呀,现在居然做起了管事。这样继续下去,她的定松就会活在他们的光环之下,再也不会赢得他人艳羡的目光。
郭氏越想越不痛快,明明沈定松读了那么多书,又那么努力,好不容易现在才考上举人,当起了官老爷。
而现在,沈秋生他们分家不过半年多,就开起了山庄这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不痛快呀。
更让她不好受的事,沈定柏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是他的亲娘,他应该和自己家人亲热才对呀。
他倒好,学着沈秋生闹分家,而后跟着去了沈秋生老丈人家住。再过来,两人一块在镇上买房居住,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呀。
现在更没出息了,沈小荷在这山庄当老大,沈定柏一家也跟在她手下做事。看来,他是决定以后唯沈小荷是从了。
郭氏一开始还想着,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为沈定松家争取点利益。可现在,她看着这偌大的锦绣山庄,心里又滋生了其他念头。
若是这山庄毁于一炬,沈秋生一家是不是会回到原点,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并非是单纯见不得沈秋生家好,而是不容许沈秋生一脉越过沈定松。
记得那年,她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那人言之凿凿地说,她儿子的命格非常好,有大富大贵之相,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虽然沈定松今天四十几了,但年纪也不算太大,现在他一考上举人,便立刻当官了。可想而知,他将来的仕途会越走越远的。
但若是他一心要努力,却被沈秋生这个捡来的野种给压着,那就算想飞,也飞不起来了。
家里的风水就那样,福气都是有限的,若是沈秋生这个贪心鬼耗费了沈家的所有福运,那她的定松以后还怎么官运亨通呢?
她不稀罕沈定柏和沈秋生孝顺她,也不指望沈家如何风光,她唯一的希冀就算沈定松能当大官,让她成为货真价实的达官贵人。
郭氏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有沈秋生落魄了,或许沈定松才能有更好的发展,她接下来要好好筹谋一番才对。
她站在山顶上,继续四处张望,除了一大片养殖场,还看到了刚移栽没多久的果树,和四通八达的山路。可想而知,在不久之后,这儿将会成为一片郁郁葱葱的果园。
下了山,得知另一边还有温泉池后,她又立刻坐在马车,朝那个方向赶去。
看到那带着热气的水,不停地从山上延伸下来,欢快地流淌在地面,最后再分别流向一间间的温泉屋。郭氏心里除了妒忌,还是妒忌。
沈秋生和沈小荷铁定是偷走了原本属于定松的福运,才会有这番大作为。不然他们这对没有学识,只知道种田干活的父女,怎么会在分家后骤然开窍,想了这么多好点子呢?
她失魂落魄地回去,想着自己力量单薄,不好弄垮沈秋生现在拥有的一切,觉得心里堵得慌。
沈老头喜上眉梢,一直乐呵呵,为沈秋生他们感到自豪。这山庄初期的建设也算完成得差不多了,后边的大工程将会在一个月后继续开始。
听沈小荷说起,她接下来还会弄果蔬加工厂和肉类加工厂,沈老头更为骄傲了。这孩子就是能耐,实在是太长脸了。长久下去,铁定能成大气候呀。
郭氏看到沈老头美滋滋的笑容后,又立刻联想到沈老头最近变化太大,对她和沈定松也越来不耐烦了,心里又更加不平衡了。
这原本该属于沈定松的父爱,最后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沈秋生身上。凭什么这么一个被捡回来的外人,可以抢走不属于他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