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做儿媳妇的,有什么资格和我讨论这个?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郭氏似乎忘记了这不是在沈家,又开始犯病了。
朱氏现在连“娘”都不愿意叫了,冷冷说道:“你叫谁滚?这房子是我花钱租的,你儿子的药钱也是我出的,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
“我……”郭氏感觉有点说不过这朱氏了,该死,朱氏这臭婆娘怎么也这么会斗嘴了。不过她还是不肯服输,又骂道:“定柏是我生的,该听我的。而你是定柏娶进门来的,你该听他的。所以,换句话说,你也必须听我的。”
“人要脸树要皮,你今天这么没皮没脸和我说这些,就不怕以后死了愧对老祖宗吗?这是我的谋生法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你们的。”朱氏斩钉截铁地说。
一墙之隔的周家。
周氏小声问道:“小荷,你奶那么厉害,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沈小荷摇头,说道:“娘,这事我们帮忙不合适,让二伯娘自己去解决吧。放心吧,我相信她不会那么糊涂的。”
周氏急了,“哎呀,我不是怕你二伯娘糊涂,而是怕你奶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硬要逼你二伯。万一你二伯一下心软了,怎么办?”
沈小荷突然笑了,“如果二伯这么容易妥协了,那我会叫二伯娘和他和离,让二伯和大伯他们相亲相爱过完一半辈子。”
沈小荷这绝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因为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时代的男人,完全不顾妻儿,只顾着做个没脑子的愚孝男。当然,即使是对父母愚孝,其实也没什么,毕竟父母生父母养,听父母的话也不是什么错事。
但是,明知父母偏帮其他兄弟,自己还傻乎乎凑过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小家庭,一昧地贴补他人。那就不仅仅是愚孝这么简单了,明摆着就是对妻子儿女的不负责。既然这种男人没家庭观念,那要他何用?
那边,铁蛋娘一边揉打着麦芽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屋内的动静。她刚刚见郭氏进来,听到朱氏喊对方为娘,还以为就是娘亲来看望生病的儿子这么简单。
现在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她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东家一家子是被当娘的逼到没法子了,这才躲到了弟妹的娘家村子。没想到现在东家他们学会了制糖的法子,婆母和嫂子又立刻过来抢方子。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郭氏在那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然而朱氏和沈定柏完全不为所动。
沈小菊就在一旁冷眼旁观,完全不插话,她希望自己的爹娘能彻底坚定态度,不向郭氏妥协。
现在她发现了,沈小荷脑袋瓜子聪明,挣钱的法子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她也明白,沈小荷是知道她家现在处境艰难,才会把做糖的工艺教给了她们。
沈小荷不仅聪明,而且重情重义。她自己能挣钱了,绝对不会让其他人受穷。所以这虽然是她娘第一个谋生的法子,但应该也不是唯一一条路子。
如果今天她娘就这么轻易把做糖的法子交了出去,那以后若是她们家再有了什么新的挣钱法子,那么郭氏绝对会故技重施,又要来抢。
到时候,她们一家不仅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谋生路子,连带着沈小荷也会对她们一家失望的。
“噗通”一声,郭氏突然在沈定柏床前跪了下来,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定柏,娘求你救救知文吧,你放心,以后知文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郭氏恳求道。
沈定柏只觉得气血攻心,心头似乎有一大锅滚烫的热水在沸腾,不停在翻滚。他的眼睛很快就模糊了,“娘,你是要逼死儿子吗?”
朱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摊狗血事了,她立刻来到沈定柏床前,对着郭氏跪了下去。
李氏觉得十分丢脸,因为郭氏这一行径,实在是太那个了。
沈知文则指着沈定柏,愤怒地质问道:“二叔,你怎么能这么不孝呢?奶都朝你跪下了,你怎么还能没反应呢?你现在这么无动于衷,还配当儿子吗?”
躲在外头的沈小菊轻叹了一口气,她也完全没想到郭氏这个老太婆,为了夺到做糖的方子,居然连给儿子下跪的事都干得出来。
沈定柏脸色铁青,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朱氏则低垂着头,不再吭声了。
沈知文反而像个正义使者的化身,口中不断指责着沈定柏的冷血无情和不孝。
行吧,既然奶下跪了,爹娘奈何不了了,那只能自己上了。
沈小菊在外边思索了一会儿,准备好接下来的说辞,打好腹稿后,便大步冲进去里头。
“沈知文,你他娘的还算不算男人,你都把你亲奶逼到下跪的份上了,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大放厥词呢?”
“你这个不知羞耻,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死要面子。你自己说说看,你过去都为家里做了什么贡献。我爹和我三叔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无怨无悔,到头来不仅没得到你们一家的感恩,反而被你们嫌弃鄙视。你这个人渣,一边用着我爹挣的钱,一边吃着三叔种的粮食,还好意思看不起他们。”
“就你这种人,莫说连着落榜三回,便是十回八回也不足为奇。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不知读的什么东西。你没有进取心,没有羞耻心,你不是人。”
“还有奶,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孝道来压迫我爹娘。我爹都已经为沈家付出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能像过去一样,一直不停地向他索取呢?你是不是要把仅剩不多的母子情分也消磨掉,才肯罢休?”
沈小菊的话,就如同几个耳光,甩在了三人身上。李氏有点难为情,
不过脸皮向来厚,字典里从来没有“羞耻”二字的郭氏是不会不好意思,她当即吼道:“我是你爹的娘,没有我,就没有他,更加没有你。总之,你们家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