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周家后,大家知道这一斤螺蛳竟然能卖上二十文钱,是又惊又喜。
沈小荷将今日所得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说道:“刚刚我和子平哥商量了一下,趁现在天气不冷,可以多去弄点螺蛳来加工。那掌柜的也说了,如果以后还有新鲜的吃食,可以送过去他那边。”
众人纷纷同意,表示这法子不错。
倒是沈秋生,变得有点不自然,“小荷,你那螺蛳一斤就能卖二十文钱呀?”
“对呀。”沈小荷点头应着,突然说道:“爹,这法子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你可别泄露了出去。”
“我怎么会干这事呢?我只是算计了一下,我累死累活,砍一担柴才卖十多文钱。这螺蛳河里大把,根本不用花钱,你却能卖二十文钱。”沈秋生羡慕地说。
周氏呵呵一笑,“小荷这法子再挣钱,也不是容易事。毕竟要自己去摸螺蛳,还要自己加工煮好。不像你娘那么有能耐,啥都不用干,嘴皮子一张,那银钱就自动来了。”
沈秋生有点尴尬,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周氏并没有说错,他娘还真是这种人。
刘氏却瞪了周氏一眼,“你看看你,说话怎么这么尖酸?说话归说话,为什么非要扯上你婆母呢?你若是出去外头这样说话,别人肯定会骂我没教好女儿。”
“哎呀,我只是发下感叹而已,又没说什么。”周氏嘀咕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郭氏小心眼爱计较,还爱搬弄是非,平日里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可自家娘大方善良又热情,自己不过才唠叨一句,她都嫌自己不尊重婆母。
沈秋生听完刘氏的话,亦是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娘那德行,打着灯笼在十里八乡也找不着几个。
“今天卖螺蛳的钱还剩六百多文,大家说,要不要分了?”沈小荷笑眯眯地说。
杨氏当即说:“小荷,这钱要不你先放着吧,等先卖几回后,再一起分。毕竟螺蛳不用钱,但这些配料也是要花钱买的。”
其他人亦纷纷附和,因此沈小荷直接把钱锁在了一个小箱子里,并把钥匙挂在脖颈上。
“小荷,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捡一些回来,反正这螺蛳放在缸里用水养着也不会死。”沈秋生眼巴巴地说。
他本来就发愁自己没法子挣钱,见这螺蛳既然能卖钱,哪还闲得住。至于大妮二妮等人亦是如此,就连周氏和杨氏也是蠢蠢欲动,
反正现在入秋了,田里已经没有农活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沈小荷笑道:“我原本还想着,看是不是叫村里的人一道帮忙捡螺蛳,我们再付给她们工钱。既然你们想去,那就去吧。”
杨氏和周氏忙道:“不用那么麻烦,与其花钱请人,还不如自己去捡,能省一个是一个。再说了,虽然这河里的螺蛳多,可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你这买卖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沈小荷一听,的确是这个理。不行,她还得想想,看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卖。不然这螺蛳一旦卖完之后,就没了财路。
除了周老头子和刘氏外,所有人有说有笑,一道拿了桶子朝河边走去。
周子平见沈小荷情绪突然低落,忙问是怎么回事。
沈小荷把自己的烦恼说出来后,周子平不禁一笑。看来,她这是被钱迷倒了,整个人都钻进了钱眼里了。
杨氏动作很快,到了河边便脱下鞋子,卷起裤腿,丝毫不忌讳沈秋生在。
对于他们这些朴实的庄稼人来说,什么男女不同席,男女要保持距离,通通都是假的。都是一家人,穷讲究那些做什么。
周氏同样动作不慢,下水后便直接沿着河岸边慢慢走。河水清澈见底,只要脚不用力晃河底,便能一目了然地看清水底里的东西。
沈小荷见家人们这么卖力,自然也不好意思偷懒,马上加入了捡螺蛳的行列。
……
天色渐暗,这河里的螺蛳也捡得差不多了,大家才肯上岸。
因为今天一起来捡螺蛳的有沈小荷一家六口,周氏大妮二妮和周子平,以及凤丫,加起来整整十一个人。就这么短短半个时辰,折合成现代时间也不过才一个多小时,但收获也却不小,加起来足足有四十多斤。
“小荷,这里的河道被我们摸得干干净净了,明日我去上游继续捡,保证只多不少。”沈秋生最卖力,捡了最多螺蛳,然而他还不知足,想着多多益善。
“算了,爹,这两天大家都是弯腰忙活,怪累的。要不先缓两天吧,反正这螺蛳在河里走不会长脚。”沈小荷说道。
虽然她也很想多赚钱,但不能急于一时呀。再说了,今天上午送了一大瓦罐子螺蛳过去,明日又要再送一大罐子过去,这连着两日送过去倒没什么。但继续连着吃,说不定那些食客会舌头疲劳,倒不如过两天再说。
等他们回到家后,勤快的周老头子和刘氏已经在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晚饭。而大舅周文和周子安也刚回到家。
周文得知那螺蛳卖了个好价钱之后,高兴不已,并狠狠地夸了沈小荷一顿,直把沈小荷夸得不好意思。
“对了,小龙,我今天见你二堂哥在学院欺负你小堂哥,还怂恿同学们不要和他一道玩。”周子安说道。
周子安口中的二堂哥正是沈知礼,小堂哥则是沈知华,他们几人正巧都在青山书院的同一个班。
沈小荷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沈小菊,从小到大,沈小菊就对她特别好,跟亲姐姐没什么两样。她既没有沈定柏的愚孝无知,也没有朱氏的贪婪懒惰。
每次郭氏安排一大堆活给她干的时候,沈小菊都会悄悄帮她分担。有时候郭氏刻意少给她食物的时候,沈小菊总会偷偷藏半个馍馍留给她。
看得出,其实沈小菊也想摆脱郭氏和沈定松一家,可是却无能为力。加上现在沈定柏又受伤卧床,日子只怕会更不好过。
“那个沈知礼就是个垃圾,走路鼻孔朝天,跟他那爹一样,还以为自己是文曲星转世。”沈小荷忍不住骂道,“就他那货,如果能考上童生,我就直播吃屎。”
直播吃屎?虽然大家不明白什么叫直播,但吃屎两个字还是能听懂。
沈小虎立刻说道:“姐,你话先别说这么满,万一他真的考个童生出来,你该怎么办?不会真的吃屎吧?”
沈小荷回道:“他那么蠢,只知道吃吃吃,怎么会考得上童生呢?他每天在房间里读那么多遍之乎者也,连我都能背出来了,他却连一半都记不住。就这样,考个屁。”
沈秋生一听,又想到了一件事,他犹豫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道:“爱花,我有一个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一看到沈秋生那样子,周氏便皱起了眉头,最好别是和郭氏有关的事。
“那个,先前我不小心偷听了二嫂她们的谈话。那齐大夫去讨要诊金和药钱,娘和大哥她们说手上没钱,一文钱给不肯给二哥。我们卖地正好有六两银子,你看,可不可以借点银子给他们应应急?”
周氏有点举棋不定,因为这沈定柏打小和就是个勤快不偷懒的,加上人也不坏,又没有心计,对她这个弟妹也挺有礼貌的。
可是现在她们本身就缺钱,不仅要起房子,还要供小龙小虎读书,哪有闲钱呀?
“娘,要不就借点银子给二伯他们先渡过难关吧。毕竟小菊姐可是从小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二伯人也不错。反正我们家也不急于起房子,不如先借些给他们应应急。”沈小荷说道。
沈小兰也同意:“没错,小菊那些舅舅我是知道的,也是只进不出的,估计二伯娘回娘家也借不到钱。现在二伯的腿又断了,该补充补充营养,那大夫不是说了吗,这三个月最好别断药,吃些好东西才好得快。”
周氏又看向沈小龙,“小龙,你觉得这钱该不该借给你二伯?”
沈小龙挠了挠脑袋,而后竟然说:“我听小荷的,小荷说怎样便怎样。”
沈小荷忙道:“哥,你别这样行不?你又不是小孩子,应该有自己的主意。”
沈小龙却道:“不,小荷,我感觉你最近变聪明了,也有主见了,听你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