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次日云台擂一开场,如意教一方第一个登台的是北堂的左副堂主大力神程子远。
这程子远高大雄壮,如同巨人相仿,手里拎着一条金光闪闪的八棱紫金降魔杵,在擂台上一站,真如同天神下界一般。
他眼望着擂台之下,高声说道:“诸位,本座姓程名子远,江湖人称大力神,乃是如意教北堂的左副堂主,不知上三门的哪位朋友愿意上台赐教?”
好家伙,他这一开口,声若奔雷,震的众人耳膜都嗡嗡直响。
程子远话音刚落,就听擂台之下有一人说道:“程堂主,老朽不才,我来领教高招!”
随着话声,一个灰衣老者轻飘飘跳上了擂台。
程子远定睛一看,就见这位老者年约八旬左右,中等身材,虽然须发皆白,但一张脸却是红扑扑的,给人一种鹤发童颜的感觉。
程子远打量了半天,不认识,问道:“老朋友,阁下姓字名谁,请报上名来,本座可不跟无名少姓之人交手。”
这老者捋了捋海下银髯,微微一笑,说道:“要问老朽名姓,提起来也略有微名,家住河南洛阳府太平庄,复姓公冶双名寿长,受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送给我一个小小的绰号,叫做威震西方老鸳鸯。”
程子远眼前一亮,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赫赫有名中州四老之一的公冶老剑客,失敬失敬!听说公冶老剑客乃是上三门总门长白云瑞的三位授业恩师之一,白云瑞白大侠名震天下,徒弟已然如此,您这做师父的自然更了不起了,今日擂台相会,我倒要好好的讨教几招。老剑客,请吧!”
说着话,程子远把掌中的八棱紫金降魔杵一晃,亮出了一个“横扫八荒”的架势。
再看公冶寿长,一不慌,二不忙,伸手从怀里掏出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器,一对青铜鸳鸯棒。
但见这对鸳鸯棒长不过尺,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跟程子远手里的那条三百多斤的降魔杵比起来,简直就好似儿童的玩具。
别看这对鸳鸯棒样子不起眼,却是公冶寿长的心爱之物,施展开来,既有判官笔的招式,又有点穴镢的路数,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这对鸳鸯棒陪伴在公冶寿长的身边已有五十多年,会过的高人无数,今天他要凭着此物,斗一斗大力神程子远。
当下,鸳鸯棒对战降魔杵,两人就战在了一起。
两人这一交上手,公冶寿长大吃一惊。
他原以为,这程子远身高体壮,所仰仗的不过是一身蛮力而已,能有什么高超武艺?
哪知两人一伸手,公冶寿长发现自己错了。
他发现,这程子远不仅力大无比,而且招数精奇,掌中那条降魔杵上下翻飞,风雨不透,呼呼山响,猛不可挡。
更令公冶寿长吃惊的是,这程子远的硬功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自己的双棒虽然短小,但自己运用上内力,也有千钧之力,然而打到此人的身上,他居然不怎么在乎,好像对他构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如此一来,公冶寿长就处在了被动的局面。
他的双棒又短又小,本来就不敢碰人家的大杵,只能使用小巧之技与之游斗,好不容易一招得手,却又不起什么作用。
好嘛,这简直就是一场有输无赢的战斗。
就这样,两人一直打斗到五十多个回合,期间公冶寿长虽然打中了程子远数次,但却无法将其击败。相反的,程子远知道公冶寿长伤不了自己,更加无所顾忌,越战越勇。
公冶寿长越打心里越没底儿,因为他知道,别看自己的鸳鸯棒伤不了程子远,但人家的降魔杵伤自己就跟打鸡蛋一样。
自己要是一旦被降魔杵打中,顿时就得骨断筋折,弄不好就得一命呜呼。
既然无法取胜,公冶寿长就想转身下台,但又一琢磨:“不行!自己的身份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自己什么身份?可是上三门总门长白云瑞的授业恩师之一啊。自己在这云台擂上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云瑞的脸面,甚至也可以说代表着整个上三门,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台了,那可就有了畏战之嫌。堂堂的威震西方老鸳鸯,身为上三门总门长白云瑞的三位授业恩师之一,要是畏战逃走的话,我公冶寿长以后还怎么立足于江湖,我徒弟白云瑞的脸面往哪儿搁?”
想到这里公冶寿长一咬牙,暗道:“也罢!为了我公冶寿长的名声,为了徒弟云瑞的脸面,今天我就是死在程子远之手,也决不能主动下台!”
擂台之上,打斗正在激烈之处,公冶寿长这么一犯心思,可就分神了。
高手争斗,讲的是全神贯注,岂容你分神?
公冶寿长一个没注意,自己的鸳鸯双棒正碰在程子远的降魔杵上。
这下儿可坏了,不仅公冶寿长被震得双臂发麻,一对鸳鸯棒也被震得脱手而飞,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落到了擂台之下二里开外。
幸亏那一块儿没有人,要不然落到人身上,还麻烦了。
如此一来,公冶寿长就成了赤手空拳对战程子远。
公冶寿长双棒在手,尚且不是程子远的对手,此时没了兵器,更是难以抵挡。
不到十个回合,公冶寿长就不行了,被程子远的八棱紫金降魔杵逼的连连败退,险象环生,随时随刻都有生命危险。
正在此时,就听擂台之下有一人高颂佛号:“阿弥陀佛!公冶老剑客请下台歇一歇,贫僧要领教领教大力神程堂主的本领。”
随着话声,就见一位身穿土黄色僧衣的老和尚,手里拎着一条镔铁连环杖,飞身跳上了擂台。
公冶寿长和程子远一见有人上了擂台,各自收招定式,跳出圈外。
公冶寿长擦了擦头上的热汗,长出了一口气,对这老和尚说道:“老伙计,那就辛苦你了,不过这位程堂主可不是等闲之辈,你可要小心在意。”说完,又冲着程子远一抱拳,说道:“程堂主,再会!”言罢,转身跳下擂台。
程子远眼看就要得胜,结果却被登台的这老和尚给搅乱了局面,心里自然很不高兴。
但他毕竟是如意教的十二位堂主之一,身份在那儿摆着呢,虽然不高兴,但也不能硬拦着公冶寿长不让下台啊,那也太有失身份了。
再说这刚登台的老和尚,来到程子远的近前,一手提着连环杖,一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程堂主可认识贫僧吗?”
程子远就见面前这老和尚约有七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的僧衣又旧又破,补丁摞着补丁,腰间系着一个红油漆的酒葫芦,满身的酒气。
程子远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大师想必就是少林八大名僧之中的老三,疯僧醉菩提凌空长老吧?”
这老和尚哈哈一笑,说道:“不错!程堂主好眼力,贫僧正是凌空。”
程子远冷笑道:“本座真是奇了怪了,这云台擂明明是我们如意教与上三门之间的争斗,与你们少林派有何相干?别的门派依赖于上三门,给他们抱粗腿还情有可原,你们少林派可是中原武林第一大派,为什么也要给上三门捧臭脚?莫非你们少林派也要依赖于上三门?”
凌空微微一笑,说道:“程堂主,你好糊涂啊。贫僧问你,如今上三门的总门长是谁?”
程子远道:“这还用问吗?人尽皆知,乃是玉面小达摩白云瑞。”
凌空道:“是啊。贫僧再问你,玉面小达摩白云瑞跟贫僧是什么关系?”
程子远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对对对,本座倒忘了,原来老和尚你跟刚才那个公冶寿长一样,也是白云瑞的三位授业恩师之一。”
凌空道:“这就对了。请问程堂主,徒弟有了事,我这做师父的该不该替徒弟出头?”
程子远道:“好啊,你想替你徒弟出头,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本座今天倒要看看,身为少林派八大名僧之一的疯僧醉菩提,到底有什么本领?废话少说,接招吧!”
说着话,程子远抡动自己掌中的八棱紫金降魔杵,奔凌空的顶梁门就砸。
三百多斤重的降魔杵挂定风声,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这一杵要是砸上,凌空长老就得变成一团肉泥。
凌空长老一没躲,二没闪,打算硬接这一杵试试。
就见他双手横托连环杖,运起十二分的力气往上一顶,大喝一声:“开!”
耳轮之中就听“当”一声巨响,降魔杵正砸在连环杖上,这一下儿实打实,硬碰硬,打了个结结实实。
凌空长老修炼的乃是少林硬功,最擅长打硬仗,但饶是如此,他也受不了程子远这一奋力暴击,就觉得双腿发酸,双臂发麻,虎口差点儿被震裂,但好在连环杖没有脱手,未露败迹。
凌空长老心说:“罢了,这程子远真不愧叫大力神,好大的力气!”
程子远这一杵砸上,居然没有把凌空怎么样,也挺出乎意外,暗道:“少林硬功果然名不虚传,敢硬接我这一杵的,天下间没有几人。”
当下,连环杖对战降魔杵,两人就战在了一起。
凌空对战程子远,跟公冶寿长不一样。
公冶寿长的鸳鸯棒太短太小,不敢碰程子远的降魔杵,所以只能以小巧之技与之游斗,不敢实打硬战。
而凌空长老则不然,凌空的连环杖重有一百二十多斤,虽然也远不如程子远那三百多斤的降魔杵分量重,但斗一斗还是可以的,不至于一碰上就脱手。
因此,这二位杵来杖挡,杖去杵迎,转眼之间就打了四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
要论招数,凌空长老略胜程子远一筹。
凌空长老使用的是少林派的六十四路伏魔杖,在招数上,胜过程子远使用的三十六路震天杵。
要论力气,则是程子远明显强过凌空长老。
程子远的降魔杵比凌空长老的连环杖重了一倍还多,每一次碰撞都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招数上,凌空长老仅是略胜一筹,而力气上,则是程子远强出很多。故此综合实力而言,程子远的武力值要大大超过凌空长老。
六十多个回合过后,凌空长老抵不住了,不敢再硬碰程子远的降魔杵,明显落在了下风。
擂台之下的玉面达摩白云瑞看得清清楚楚,心说:“我两位师父都抵不住这个程子远,我要再不登台替师父们挽回这个面子,我们爷们儿今天就算栽了。”想到这里,白云瑞就想登台。
哪知他的身子刚一动,就听身后有人说道:“阿弥陀佛!云瑞,你要干什么?”
白云瑞回头一看,说话之人乃是少林八大名僧之中的第二位,也就是凌空长老的二师兄,铜金刚铁罗汉磨成大力佛欧阳普忠。
白云瑞赶紧一躬身,说道:“老罗汉,云瑞不才,我想登台替换下我师父。”
欧阳普忠摇了摇头,说道:“云瑞,现在还不是你登台的时候,别忘了你如今可是上三门的总门长,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个上三门的名誉与声望,岂能随意与人交手?这样吧,你在下面给老僧观阵,我去登台替换下你师父。”
一旁的白眉大侠徐良说道:“老罗汉,我老兄弟不能轻易登台,您老人家也不要轻易登台,还是让我去吧,我要会一会这个大力神程子远。”
欧阳普忠一摆手,说道:“良子,你跟云瑞一样,得留着压后阵,现在还不是你们登台的时候。”
说着话,欧阳普忠分开人群,肩头上扛着一条方便连环铲,晃动着胖大的身躯来到擂台之下,脚尖一点地,轻飘飘上了擂台。
别看三百多斤重的身子,落在擂台之上就跟四两棉花一样,声息皆无。
欧阳普忠冲着凌空长老和程子远说道:“阿弥陀佛!三弟,程堂主,你们二位先住手,我有话说。”
凌空长老一听二师兄登台了,赶紧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程子远呢,眼看就又要得胜了,结果又出来搅局的了,心里那个气就甭提了,但他自重身份,对方既然住手了,自己也不能死缠硬打啊,于是也收住降魔杵,跳出圈外。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六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