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桃花仙子叶生香逃走之后,白云瑞带着徒弟李鹏飞继续赶路。
沿路之上,牧童高唱太平歌,来往皆是名利客。路上非止一日,这一天师徒二人就来到了山西省境内。
看到这儿可能有朋友要说了,浙江到山西这么老远,这爷俩儿就是这么一步步拿脚量来的吗,就不知道一人骑一匹马吗?
对了,没骑马,还真就是这么甩着两条腿,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的。
八月中秋节才是房书安成亲的日子,白云瑞为什么刚进六月就动身了,就是为了路上的时间宽裕,赶路不着急。
他此次来山西,有三个目的:第一自然是为了给房书安道喜祝贺,第二是为了看望看望三哥徐良一家人,第三也是想领着徒弟出来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徒弟李鹏飞也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正是学东西、增阅历的时候,总窝在那个小小的东阳镇可不成,得出闯荡闯荡。
既然时间充足,又没有太要紧的事,那就没有必要骑马了。再说了,长途跋涉对习武之人来说也是一种加强内力的方法,要是连走路都嫌累的话那还算什么武林高手?
闲言少叙。
踏入山西地界以后,白云瑞心中有了一股莫名的激动,暗想:“我跟三哥徐良一别三年有余,不知他近来状况如何?武功有没有长进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这个白眉大侠当得够不够格。俗话说得好,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三哥既然是坐镇山西的一方大侠,就不能辱没了这个‘侠’字,他得守护一方的平安,尽到我们侠义之人的职责。我今日到了山西境内,倒要多加留意一番,看看三哥在当地的名声如何?”
他暗中一打听,三哥徐良在这三晋大地简直就是有口皆碑, 一提起白眉大侠来,当地百姓就没有一个不挑大拇指称赞。白云瑞见三哥的名望这么高,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天中午,师徒二人来到一处地方,名叫阳平镇,是个热闹所在。
也不知今天是赶上了大集还是赶上了庙会,反正是格外的繁华热闹。好家伙,有买的,有卖的,打把式卖艺的;耍猴的,算卦的,推车的,担担儿的;卖酒的,卖肉的,卖吃的,卖饭的;卖油的,卖醋的,卖米的,卖面的;卖葱的,卖蒜的,卖臭豆腐,卖咸鸭蛋的,等等等等,那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总而言之一句话,热闹极了。
在十字大街有一家露天的面摊儿,卖的是大碗面,虽然环境不算太好,但味道想必不错,打此一过,香味扑鼻。因此,买卖红火,食客众多。
白云瑞这个人讲究起来是真讲究,饭菜酒水都得是最上等的,但将就起来也是真将就,粗茶淡饭照吃不误。他见这家面摊儿不错,就领着徒弟进去吃饭。
二人要了两碗面,又要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像这种小吃摊也没有什么大菜,无非就是一些花生米啊,豆腐干啊,腌黄瓜啊,咸鸡蛋啊什么的,虽然简单,但味道还不错。酒是当地的一种特色酒,颜色青绿,入口绵甜,可能是竹叶青。
师徒俩刚坐下没多久,在他们的邻桌又来了几位客人。
来客是三男一女,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这四人的身上都带着兵刃,看样子像是练武之人。
四人要了酒水饭菜之后,一边吃着喝着一边高谈阔论。
白云瑞本不是爱听别人说话之人,但由于离得太近,这几位又都是大嗓门,想不听都不行。
就听那个中年汉子说道:“爹,今天刚七月初三,离八月十五房大侠成亲之日还有一个多月呢,我们现在就赶奔祁县是不是有点儿太早啊?”
闻听此话白云瑞心中就是一动,暗道:“这几位也要去祁县,八月十五是书安成亲的日子啊,难道他们所说的房大侠是指书安?按说不能吧,短短三年,书安也成大侠了?”
就听那老者说道:“早点儿的好,虽说八月十五才是房大侠成亲的正日子,但也得提前张罗准备啊。咱们去的早了,也好替着房大侠忙活忙活。房大侠对我们洪家有大恩,我们可要感恩戴德一辈子啊。”
那中年汉子道:“爹爹说的是,房大侠对我们洪家的大恩大德,别说孩儿终生不忘,就是虎儿也不能忘。”说着对身边那年轻小伙子说道:“虎儿,爷爷说的话记住了吗?”
那年轻小伙子道:“爹爹放心,爷爷的话孩儿时刻铭记于心。”
这小伙子给他爷爷倒了一杯酒,又接着说道:“爷爷,孙儿斗胆,问您老人家一件事,您老可别生气。”
这老者点点头,道:“什么事问吧。”
这小伙子道:“我听别人说,房大侠别看现在这么英雄了得,以前他可不这样。听说他老人家当初是一个出身低贱,被人们所看不起的绿林小贼,后来改邪归正,认了白眉大侠徐良徐大侠当干爹以后,才一步一步走上正途的。爷爷,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者道:“不错!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房大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房大侠这个人生性诙谐,爱开玩笑,但人品没的说,即便是他失身为贼的时候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认徐大侠为义父之后,才正式加入了侠义道。”
这小伙子道:“我还听说房大侠以前的武功其实并不怎么样,是后来有一位神仙传给了他老人家几招绝技,才有了如今的本领。”
老者哈哈一笑,道:“胡说,那是三年前在四川峨眉山的武林大会上,峨眉四大剑侠之一的小剑魔白一子白老剑客传给了房大侠几手绝技。爷爷虽然没有去参加武林大会,但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哪里是什么神仙所传?”
听到这儿,白云瑞明白了,他们口中所说的“房大侠”并非旁人,正是自己的侄儿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只是不明白房书安到底对他们洪家有什么大恩大德,能让他们如此念念不忘?
就听老者继续说道:“房大侠凭着白一子老剑客所传的几手绝技,这三年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我们山西境内的百姓做了数不清的好事,有多少人得到过人家的帮助,有多少家受过人家的恩惠?提起他来,谁不发自内心的叫一声房大侠?尤其是在祁县一带,更是人人称颂,拿他简直就当救苦救难的活佛一般。”
白云瑞越听越高兴,忍不住说了一声:“好,书安这小子真是长出息了。”
哪知道这句话刚一出口,再看洪家那四口人,“腾”一下子全部站起身来,一个个对着白云瑞怒目而视。那中年汉子把桌子一拍,喝道:“朋友,请自重,休要胡言乱语!”
白云瑞一看,嘿,这四位什么毛病,我也没说啥呀,怎么就成了胡言乱语了?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诸位,不知在下言语之中如何得罪了四位,怎么就胡言乱语了,还请示下。”
那中年汉子冷哼一声,道:“刚才你说了一句什么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白云瑞道:“知道啊,我就说了一句‘书安这小子长出息了’,也没说别的啊。莫非这句话有毛病吗?”
中年汉子道:“我问你,你口中的‘书安这小子’这五个字是指谁说的?”
白云瑞道:“细脖大头鬼房书安那小子啊。”
中年汉子喝道:“住口!好大的胆子!看你衣着相貌也像个知书达理的人,怎的如此出言不逊?房大侠的名讳也是你随口乱说的,还敢小子小子的乱叫,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白云瑞心中暗自发笑:“我还以怎么着了呢,原来是嫌我直呼书安的名子了。这不没有的事吗,我是他老叔,不喊他名子喊什么?”笑道:“房书安的名字我为什么不能叫,莫非还犯忌讳不成?我问你,他的名子白眉大侠徐良能不能叫?”
中年汉子道:“废话,徐大侠是房大侠的干爹,当然能叫了。”
白云瑞道:“对啊,徐良是他干爹我还是他叔叔呢,徐良能叫我就能叫。”
中年汉子冷笑道:“好哇,敢情是来找茬的,想打架爷爷奉陪。”说着话,他捋胳膊挽袖子就想跟白云瑞动手。
那老者一摆手,将他拦住,冲着白云瑞一抱拳,说道:“这位朋友请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莫非与房大侠有什么渊源不成?”
白云瑞抱拳回礼道:“不敢。在下姓白,双名云瑞,那房书安不是别人,正是小侄。”
白云瑞这话一出口,洪家四口无不动容,那老者更是惊喜交集,说道:“请恕老朽有眼不识泰山,阁下莫非就是上三门的总门长,玉面小达摩白云瑞白大侠吗?”
白云瑞道:“不敢,正是在下。”
老者道:“老朽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在此处与名震天下的白大侠相遇,真是荣幸之至啊。”
白云瑞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老人家抬爱了,云瑞愧不敢当。”
老者道:“恕老朽斗胆,敢问一句,白大侠驾临山西,想必也是给房大侠来道喜的吧?”
白云瑞道:“老人家所言极是,在下此次来山西,正是来给小侄书安道贺的。”
老者哈哈笑道:“白大侠,您是房大侠的叔叔,那咱们就都不是外人,今日相遇,老朽非敬您三杯酒不可。”
当下,两桌并做一桌,白云瑞师徒和洪家四口围坐在一起。
通过一介绍,白云瑞才得知,这老者姓洪名彦荣,山西晋南府人氏,有个绰号叫“开碑手”,在山西武林界也有一号。那个中年汉子是他儿子“赛尉迟”洪斌,那个中年妇女他儿媳妇孙氏,那个年轻小伙子是他孙子洪金虎。
白云瑞就问:“洪老爷子,云瑞有一事不明,想要当面请教。”
洪彦荣道:“白大侠太客气,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何谈‘请教’二字?”
白云瑞道:“不敢。云瑞不才,这几年来久居江南,并不了解山西地面上发生的事,不知书安对你们洪家有什么恩德,能值得你们如此挂怀?”
洪彦荣道:“白大侠有所不知,去年我们山西晋南府一带有几个县闹水灾,数万灾民流离失所,当地官府私吞了朝廷的赈灾款,却逼迫没受灾的百姓为灾民捐款捐物。这也罢了,最令人气愤的是,那些无耻狗官居然连百姓捐赠给灾民的钱粮他们也要分去一半,致使广大灾民饿死无数。老朽实在气不过,边去找知府大人理论。哪知那狗官却给老朽定了个‘诽谤朝廷命官罪’,不仅命人抄了老朽的家,还把我们一家四口全部投进大牢。此事也不知怎么传到了房书安房大侠的耳朵里,几天后房大侠大闹晋南府的知府衙门,一把小片刀不仅削掉了那狗知府的一只耳朵,还当场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释放我们洪家四口人,并归还所有家产;二是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救济灾民。那狗知府知道房大侠父子跟开封府的包大人有关系,吓得连个屁也不敢放,只有乖乖照办。白大侠您说,房大侠对我们洪家如此大恩,我们能忘吗?”
白云瑞点了点头,道:“书安做得对,但洪老爷子心系灾民,所行义举也着实令人敬佩。不过那狗官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气愤,论罪当斩,只是削掉了他一个耳朵倒便宜了他。”
洪彦荣道:“房大侠说了,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可就不是削去一只耳朵这么简单了,定取他项上人头。还别说,从那儿以后,那狗官老实了很多,再也不敢欺压良善了。晋南府一带的百姓都说,这一切都是房大侠的功劳。”
黄彦荣这老头儿还挺健谈,这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把他知道的房书安这三年来的壮举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给白云瑞。几个人谈谈论论,足足聊了有两个多时辰,一直到红日西转,双方才挥手告别。
双方都去祁县徐家庄,按说是可以一路同行的,但洪家这四口还要去太原府给房书安置办贺礼,故此就没有结伴而去。
洪家四口怎么去给房书安置办贺礼不必细表,还接着说白云瑞师徒。
经过连日来的奔波,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祁县徐家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