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中，一颗巨大的人头悬挂，眼中全是怨恨，凝视着祖龙道场。
杨涧一行人朝着人头的方向前进。
在祖龙涎湖内，杨涧吸收诸多的精华，成功打破第四道枷锁，左脚得到了提升。
武夫体系，修行在于打破体内的枷锁，杨涧的第一道枷锁在于眼，第二道在于右脚，第三道在于左手，这也是他与少年祖龙大战时一直保留到最后才使用的杀招。
突破后，左脚的枷锁被打破，腿法上的不足得到了弥补，动桩九步，速度远远快于之前，武域也得到了提升，准确来说，是九步能踏出的范围更远。
朱锦堂在龙骸内就可以突破，只是自己在压境，有祖龙涎精华，再加上李晋阳人境五重的境界刺激，不再犹豫，轻而易举地就打破了枷锁，跻身人境五重，而且境界不断提升，仅差一线就能彻底恢复到十岁之时的境界，并且，肉身一道，祖龙涎精华将他的肉身又推高了一个台阶，可以比肩初入人境七重的修士。
芈粒与李晋阳出来的时候，周身衣物瞬间烘干，少女被划破的青衣变得完好无缺。
二女如同海外潜修归来的仙子，踏空而行，轻盈而优雅。
朱锦堂的美梦注定被打破，李晋阳成功跻身人境六重，依然比他高一境。
杨涧对二女的腾空之术尤其羡慕，一般而言，修士只要跻身人境三重便可腾空而行，但是武道和肉身一道不同，不悟道，就无法沟通天地，在空中如履平地，顶多只是通过爆发力，短暂停留。
四人出来后，祖龙涎湖几乎见底，祖龙涎石不如之前密集，零零碎碎散发幽暗光芒。
杨涧心念一动，将小部分祖龙涎收入山海宝鉴，以备不时之需。
霸下轻叹一声，“留点底子，千万年后，这片祖龙涎湖还会再现。”
杨涧无所谓，反正也没想过涸泽而渔。
芈粒准备继续历练，李晋阳不在意历练，修为提升也没有多少喜悦，能跟着芈粒就行。
朱锦堂一颗心都是扑在李晋阳身上，李晋阳去哪，他就去哪。
杨涧望向远处的巨大人头，对着霸下问道：“前辈，你知不知道空中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霸下轻轻一跃，趴在朱锦堂的头顶，淡淡道：“道场开启之前已经出现了，那时候我刚刚苏醒，没有多少余力去管。”
“现在呢？”
朱锦堂问道。
霸下没好气道：“也管不了。”
杨涧轻皱眉头，将秀文县发生的命案娓娓道来，全部告知霸下，包括姜恩身上出现的神秘人、人头的身份。
霸下神色凝重，“一座姜姓祖坟，神秘人谋划姜姓的血，一颗人头埋在墓旁又出现在道场内，好大的手笔！”
“前辈，你看出了什么？”
“有人布了一个局，炎帝后裔、祖龙道场都在其中......不行，必须去看一眼，走！”
霸下立刻有了决定，开始催促众人朝人头方向前行。
杨涧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人头那边有大危险，同样也有大机缘。
芈粒无所谓去哪，听杨涧述说命案后，对空中的人头也来了兴致。
苍翠欲滴的青海，随着微风摇摆，宁静而祥和，万籁无声，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处处透露着诡异。
“霸下前辈，祖龙道场的亚龙种厮杀成这样是为了出现一条真龙？”
杨涧问道。
霸下凝视远空的人头，“是也不是。”
“道场开启，道韵溢散，场内生灵只要吸收道韵就有机会化龙，不过，并非是养蛊，那颗人头，怨气冲天，是它在影响已经异化的生灵，变得更暴躁、更嗜血，再加上亚龙种体内的道韵，才会有现在的厮杀。”
杨涧瞥了眼李晋阳右手上的手环，“这条大蛇好像没有被迷了心智。”
霸下轻笑一声，“你错了，恰恰开了心智才会抵御住那股嗜血，人头的怨气，是勾动生灵体内的欲望，仅凭本能行事的生灵才会最受影响，小家伙已经在化蛟，心智已开，知道趋吉避凶，在我面前，它只有臣服的份，哪敢反抗。”
“咦。”
霸下灵光一闪，从朱锦堂头顶站起来，直视空中充满怨恨的双眼，“姜家的血，祖龙道韵，收集这些想要完成当年的那个计划？”
杨涧好奇问道：“前辈，什么计划？”
霸下不语，越想越有可能，莫非域外邪灵已经进入起源之地？
与它同一想法的还有山海宝鉴，透过杨涧，凝视天空，悄然翻开一页。
“天皇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域外邪灵潜入起源之地，收集诸多强者血脉，意图复制诸强。起源之地震怒，诸神降临天外，屠杀百万里，震慑邪灵。”
金色眼眸浮现，淡淡道：“该杀。”
正在此时，远空中的人头变得狰狞，七窍流血，对着祖龙道场发出一道尖锐的吼叫。
李晋阳手腕上的蛇环轻轻一颤，倒三角的蛇头睁开双眼，里面满是血红。
霸下冷哼一声，周身散发黑光，将众人笼罩，隔绝尖锐的刺耳声。
“霸下前辈，人头活了？”
朱锦堂惊呼道。
“是被激活了，要开始收割了。”
黑光逐渐转变，幻化成一头巨龟，一步迈出，已经是在十几里之外。
霸下加快了速度，再晃晃悠悠慢慢走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巨龟大步流星，杨涧一行人与空中的人头越接近，血腥味越浓，尸骸堆积如山，残留有不少的战斗痕迹，不仅仅是亚龙种之间的厮杀，还有修士的斗法。
“吼！”
巨龟停下脚步，黑光渐渐消散，人头近在眼前，而前方，有一头猛虎异化的亚龙种与一条四脚蛇大战。
金色的鳞甲覆盖在猛虎的身上，凶猛的虎头上，一对龙角已经长了出来，闪烁着凌厉寒光，尾巴宛如铁鞭一般，拍打在四脚蛇身上，不停发出铿铿声。
四脚蛇也是极为不凡，头上虽无角，却与传说中的螭龙十分相似，爪与爪碰撞，丝毫不落下风。
两头异兽双眼赤红，彻底迷失心智，被杀戮所控制，身上的戾气犹如实质，旁人根本无法靠近。
大蛇与它们相比，体型虽大，战力却不知弱了多少，以杨涧看来，猛虎一巴掌就能把大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两头人境九重的异兽。”
芈粒平静道。
她是人境八重的剑修，从两头异兽身上，她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不可力敌，除非解开古朴长剑的封印。
不过，有霸下在，任何龙种水裔都不足为惧。
以她的感知，四周隐藏了不少的修士，都在盯着二兽大战，准备渔翁得利。
妖族浑身是宝，两头异兽，光是身上的鳞甲就可以打造两副品秩不低的战甲，利齿和巨爪可以用来铸造法宝，甚至一身的血气都可以用来炼制成丹。
祖龙道场内，异化的亚龙种可怕，但是最可怕的却是历练的修士，人心难测，修士之间的勾心斗角比异兽之间的厮杀更恐怖。
杨涧凝视上空的人头，切割之处平整，姜恩只是一介凡人，即便打铁有点力气，也不可能一斧造成这样的伤口，那么，当时的姜恩是他自己，还是神秘人呢？
“姜沫。”
一位被母亲与奸夫虐待的女童，亲眼看见父亲杀死母亲，之后点出父亲是杀人凶手，再亲眼看到父亲烟消云散。
她的内心会扭曲成什么样？
杨涧不愿与姜沫过多接触的原因正是在于此，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杨涧不属于任何一派，但是，他不相信从小被恶意包裹的姜沫会对世间有多大的善意。
姜恩最后没能说出来的话，杨涧很清楚，姜沫更像是身上披了一层保护色，等她真正长大，慢慢褪去身上的伪装，才会展现本性。
“也许人头会成为解开姜沫心结的关键。”
杨涧暗暗想到。
不过，姜沫没有进入祖龙道场，不能亲眼所见，她也未必会信任何人的话。
任何人！
亲生父母，姜沫都信不过的时候，世间一切，大概没有什么人的话值得她信一言半句。
殊不知，在另一个方位，一个四、岁的小丫头正在从一片石林之地朝着人头方向走来。
石林内，无数的石峰林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石峰形状各异，再加上祖龙道韵弥漫，为一座座石峰增添神秘的色彩。
姜沫看到过很多古怪的存在，如人一般高大的蚂蚁，仿佛小山似的彩蝶，前足堪比死神镰刀的螳螂，还有口吐人言的小石头......
每一头异兽看到姜沫，都将她视为血肉点心，朝她发起进攻，结果，全部都是一拳撂倒，直到碰上小石头。
小石头很有意思，在它的身上，姜沫感觉到两股熟悉的气息，一股想不起来了，另一股是朱锦堂的，姜沫随手就将小石头放在了装银子的小锦囊里。
凶焰滔天的小石头，被姜沫一拳就砸得晕头转向，被放入锦囊也不敢放一个屁，瑟瑟发抖。
后来，大概是姜沫觉得走着有点累了，抓了一头龙头鹰身的异兽，骑在它的身上，朝远空中的人头飞去。
邻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