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苍斋。
花无恙依然愁肠百转独坐窗前。
美人儿凭窗。
几乎要抢完了前街潇湘馆的客人。
方砚看这医馆里只见人多,不见人少,且个个都是团扇锦帕的年轻女子,或冲白慕苍,或冲花无恙而来。
心道,这两个冤家。偏偏要出来招蜂引蝶。
他喊过竹苓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竹苓就开始挂上歇业的牌子,往外撵人了。
“城主刚交待。要两位公子进府侍奉。各位姑娘改日再来吧~!”
他边吆喝,边把人往外驱赶。
这时却迎头又进来一眼若琥珀,面如瓷玉的美少年。
正要出门的几个孟浪女子,立刻将他团团围住,
“这位小哥哥姓甚名谁啊?”
“医馆歇业了,小公子何处不适啊?来我家里,我给你瞧瞧。”
“小哥哥手真白嫩,不如跟我去前面茶馆饮茶吧?”
初尘鲜少被如此多的女子推来捏去,一下红了脸面,不知所措起来。
方砚一看这情况,立马挤上前,拂去初尘身上的一堆手,竹苓也趁机将这些孟浪女子推出门去,关门上板。
初尘整整衣衫,朝方砚施礼,“有劳方掌柜。”
方砚抬了抬眼皮说,“你又来啦?”
“我听闻,医圣已复诊,就想来看看紫离是否也好点了?”
白慕苍从诊台前徐徐起身,面容冷淡,依然是俊雅如仙的身姿。
他眸子幽黑,带着一瞬直透人心的异彩,他唇角隐晦的扯了一丝冷笑,又迅速收敛了这异彩,恢复了面无表情,朝初尘走来。
不疾不徐,一脸清冷,温润行礼,“初尘公子来了,有失远迎。”
方砚接着话说,“紫离骨头已被医圣都接好了,如今跟顾统领去城里闲逛去了。”
初尘有些担忧,“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白慕苍寒眉冷目,敷衍勾出一点凉笑,嘲道,
“初尘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有一事,初尘可能还不知,我与紫离两情相悦,先前就已订了终身。过几日,我准备在这元央城中大摆婚宴,也给元央冲冲晦气。届时,请初尘务必赏脸光临。”
“怎么如此仓促?”初尘心中似被一刀击中,垂下眸来,竭力想掩落寞之色。
他眼中腾起一圈水雾,底气有些不足,声音也略小了一点,
“只是,紫离她,额中有一个染魔的媚珠。媚珠引人情动。医圣和紫离之情,说不好是因媚珠而起。如此....不如先随我回虞渊。请族长收回媚珠,灭了魔气。如若到时,紫离依然....你们仍然两情相悦...再办婚宴也不迟啊。”
白慕苍冷笑了一声,言语冰冷,“我与紫离之情,与媚珠有何干系?三年前,你未曾出现之时,我二人就已洞房花烛了。如今,不过要声势浩大的宣召天下而已。”
初尘一时语塞,心里酸海翻腾。
他漫长狐生的第一次动情,似乎就要无疾而终了。
只是,他这任务,事关紫离生死,不得不做。
他垂下目光,硬下心来,不再同白慕苍言语,只对方砚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情要同紫离讲,我在这里等她。”
方砚瞥了一眼白慕苍沉如冰霜的脸,摇头轻叹,也将初尘引到窗前。
毕竟,这狐是万年的土灵。
花无恙满面愁容,以手托腮,恹恹瞟了初尘一眼。
初尘吃惊,“花公子,怎么成如此模样了?”
方砚叹气,“一整天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转头又喊白慕苍,“小白,你也来给小花看看。怕不是你早上同他说多了,落下什么心病?”
白慕苍冷哼一声,“什么心病?无非就是长大了,想同我抢娘子了。偏偏娘子只独爱我。他心中郁积罢了。”
嘴上说着,腿却走了过来。
捏着小花的下颌,去翻他的眼皮。
冷漠说道,“失魂之症。无药可医。”
忽又阴冷一笑,“蠢花儿,我让方砚送你回去吧。横竖,你现在也无用了。”
花无恙打掉他的手,心里委屈霎时涌出。
这他娘都是谁害得?
怕我送出这万年木灵,巴巴的抱着主人去吸那万年寒毒的地脉紫芝?
他咬着嘴唇,双手将怀里一堆锦帕,尽数从窗口扔出。
满脸怨忿,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初尘却一把抓住了花无恙,仔细看他的眸子,他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妖红。
“他是被媚珠所惑。”
初尘皱上眉头,“媚珠引人动情。原本是天狐族合修的助兴之物。只有每年媚交之季,族长才会放出沾染媚珠灵力的媚水,动情的男狐女狐一同抹于额间耳后,兴致大增,再合修。”
“韵芳死前将魔气灌入媚珠,再打入紫离额间。媚珠染魔,难控。时时就会跑出来迷人心智,引人情动。”
他为难的看了看白慕苍,“这媚珠还是及早解除为好。否则,紫离同谁呆久了,两人都难免情难自持。”
白慕苍心里猛一咯噔。
焦急转头向方砚,“紫离被姓顾的那厮带出去多久了?”
方砚皱眉,“午饭之后出去的,如今天色已垂,一整个下午了。”
白慕苍闭眼,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捶胸顿足。
再睁开眼,眼底一片狠戾之色。
抬腿就要往外走,却急火攻心,胸口剧痛袭来,哇的吐出一口血。
他手按胸口,眼神狠戾,却眉目凄凉,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方砚扶住他,叹气,“你何苦如此呢?他毕竟给的出万年金灵……”
白慕苍虚弱,但依然恨恨道,“娘子若要命,我这条命自会填给她。那姓顾的凭什么?妄想以此假公济私,染指我的娘子?”
方砚苦口相劝,“说什么傻话?眼下所图之事要紧。你整日如此拈酸惹醋,岂不要坏大事?须知来日方长,你同她有多少岁月不可相守?非要去置这一时之气?”
白慕苍任性赌气,不言不语。
方砚顿首摇头,“看着八尺之身,依然是孩子心性。”
初尘虽不知内情,也跟着劝说,“医圣可能不知。紫离身份贵重,绝不可能与你相守这凡世一城。你得她一场爱慕,已如吉光片羽,珍贵难求。还是早些让她去虞渊解了媚珠吧。”
“毕竟。”他皱着脸,“媚气还好说。但是魔气蚀骨啊。”
白慕苍听此一言,瞬时如泄气一般,哑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