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坐在七彩殿宇门口的玉阶上,
手里捧着一个白玉碗,里面盛满花蜜,
手边还有一个白玉深盘,里面摆着一圈各色灵果儿。
他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没滋没味的往嘴里塞灵果儿。
面前是绕殿一圈的艳丽花草。
清和心里苦不堪言。
他平日里号称自己博学九洲,竟是一头恍在这妖人所筑的假仙境里。
明明满地种的都是毒花毒草,自己也未细细甄别。
还稀里糊涂的去喝人家毒酒,中人家迷香。
连紫离都失身去做了妖花的炉鼎。
他越想越懊恼!越想越羞愤!
只恨不得当场嚼了花无恙……
他瞋目切齿、忿然作色。
牙齿咯咯作响。
正生着气,
忽然听到附近两个伺弄花草的少女在窃窃私议,
“听说昨日谷主终于找到了绝世炉鼎?”
“是啊!听说还是万年的上古仙草。”
“那倒是与谷主尊贵身份相配。”
“谷主一向孤傲。”
“此等炉鼎可遇不可求。”
“不知这万年仙草有多美貌?”
“昨天当值的姐妹都去大殿里见了,听说是绝色且豪放,当时就在玉椅上坐到谷主怀里了。”
“啧啧。上古仙草。活得久果然放得开,不像我等。”
“你太稚嫩。白白肖想了谷主那么久,也没沾到。”
“这谷中谁不肖想谷主?便是合欢姐姐也未能与谷主和合双修。”
两名少女嬉闹作一团。
这边清和的脸红了白,白了红。
忿忿然冲二人怒吼:“你们俩。给我过来!”
两名少女一同过来,低头行礼。
然后一脸无辜的询问:“军师有何吩咐?”
清和咬牙切齿,将手中玉碗玉盘掷到二人眼前,
恶狠狠的说:“去!再去给我装满!”
两人互看一眼,然后行礼,捧着盘子碗去装灵果儿花蜜。
没走出几丈远,又开始附耳交谈,不知又在非议些什么?
清和咬碎一口银牙,红着脸。
生!气!
临近晌午的时候,
紫离终于醒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浑身的节骨都酸痛不已。
她枕着花无恙的大腿。
花无恙一脸无辜,目不斜视。
浑身衣裳破破烂烂,皮肤上全是紫痕牙印儿。
一张惨白的脸,快要哭出来了。
紫离迷迷糊糊想了想昨夜的疯狂,
略略有点心虚。
转念一想,这花无恙昨天似乎也没憋什么好屁?
不妨先诈他一诈。
她起身伸腰,做了一个长长的伸展,然后扭扭脖子。
慢悠悠将里衣穿好。
里衣是一块上好的乳白色绸缎,做工精细。
衣带上还栩栩如生绣着...呃..两只鸭子。
衣摆角落里绣着一个Logo,
她念了念,“天香阁?”
随后,她又去捡地上的白玉裙,
慢慢穿到身上,只是有几处地方撕坏了,
可惜了我这仙品白裙。
穿好后,她抱臂斜睨着花无恙。
花无恙一身破烂,本欲下塌,但腿脚一麻踉跄到一边,只虚虚扶着桌边,又委屈又恭敬:
“主人,我可寻到你了。”
紫离潇洒旋身坐上玉榻,翘起一副二郎腿,盯着花无恙:
“仔细说来听听,我如何是你的主人?”
花无恙一脸委屈跪抱住她的大腿,
“我从懵懂有灵识开始就只知你是我主人,我本在主人身上种下紫青信物以便寻找,可这信物竟然无故消失,让我没能一眼认出,还是昨夜看清你后颈的玄鸟印记,才认出主人。”
“什么紫青信物?什么玄鸟印记?”
花无恙说:“我只记得我原本应该是一处神境的紫青灵花,一直未开灵智,忽然有一天有一位仙人替我开了灵智,告诉我你是我的主人,让我助你重铸神脉元神,还说此事是通天的机密,我只匆匆瞥了你一眼,仙人说容貌或会改变,但是后颈玄鸟印记不变。”
“我的真身,紫花为毒,青花为解药,双花一起用可隐匿神妖气息,保你神骨残魂不被发现。为了方便相认,我用紫青花汁浓浓抹了你一脸,以便能与人群中一眼相认。那仙人还给我一样法宝,灵气充盈可助主人早日觉醒神骨,复原残魂。”
“什么仙人?什么法宝?”
“彼时我初开灵智,年幼不知,只记得那仙人白袍素衣,法宝就是昨日我们喝酒的那处殿宇,乃是一处方外秘境,可幻化主人心中任何情境,叫做虹光灵域。这灵域里灵气鼎盛不绝,我在九洲二十年就是靠灵域修炼到如今成就。”
“这些年,我四处找你,各处好山好水都去了,就希望能有一天找到主人,修复神骨,重铸神脉,带我同回神境。”
花无恙说完,楚楚可怜,伏在紫离脚边,一头乌发被扯的半半截截。
紫离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孩子。我昨天才刚刚化形。你如何能找我二十年?”
花无恙头靠她膝上,一脸讨好。
“许是主人独自在洞中修养元神,也难怪我这些年在九洲大陆遍寻不着。”
紫离冷哼一声,将信将疑。
“那你昨晚所说和合双修和绝世炉鼎又是何意?”
花无恙一口气差点没岔过来,心虚掩饰道,
“不过是修炼的一些法门……即是主人回来,那日后小花自然是随主人同修,给主人做炉鼎,奉上神境万年木灵。”
紫离挑眉:“那我昨夜为何寒热难忍,噬心疼痛?”
花无恙汗淋漓下,支支吾吾:“我也不知,许是主人你元神不全……”
紫离睨他一眼,“哦?是吗?”
心道,这小子不老实。
还有隐瞒。
她神力惊人,单手将这破破烂烂的花无恙凌空抓起,出了门,沿着连廊一路向大殿走去......
周遭有几个侍女惊诧回头...
心道这玩儿的什么情趣?
谷主衣衫不整的被炉鼎一只手拎着……
拎着?
一只手?
侍女们开始窃窃私语,
更有那好事者开始呼朋引伴,齐齐远观。
花无恙一路羞赧难当,只用手遮住脸,身上破烂就破烂吧。
一路行到殿宇前,花无恙的衣服七零八落,只虚虚浮了个衣带在上身,里裤倒还死死的抓住了,赤着一双白脚,形容憔悴,披头散发。
他被紫离如破布般往地上一扔,半跪半坐瘫软在地。
完全不复昨日的风采。
那厢清和急急穿过庭院,匆忙跑来看戏。
谷中一众花草侍女,已将这奇闻传的漫天散去。
一时间,殿宇内外,人头攒动。
方寸之地,竟有五六个人扫洒,
七八个侍女浇一簇花,
还有两三个花灵来来回回去擦地上的白玉莲花。
清和穿过这些突然勤劳的侍女,一口气跑到大殿里。
看见花无恙的尊容,上来就啐了一口,
该!
而后哈哈大笑。
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