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休息的房间连通院外的夜景。
像季超这种身手,完全能够纵地飞旋,直接跃到两层阁楼的高度。
但令季超没想到的是,梁成的房间内还亮着灯火。
这让他有些负罪感。
如果梁侯这个时辰还未休息,自己如何下手害他?
毕竟是炎西的侯爵。
是抵抗西岐,北击契丹的英雄。
不过皇后有令。
季超也不纠结。
只是他没有把握。
一旦刺杀失败,惊动了四周巡逻的禁军,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季超不傻,他纵然有当朝皇后庇护。
平时也帮皇后铲除一些异己。
可涉及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更何况,他也了解大皇子炎庆风的秉性。
完全就是祸国殃民的主。
尤其是炎庆风母子二人,简直是女人之中的毒虫。
这些年,田氏让季超刺杀了不少忠臣。
那些被刺死的官员,不少人都是清贫至极。
而且在当地也很受百姓的爱戴。
那些事情,多少让季超良心上不安。
“唉!”
房间内,传彻出梁成的叹息。
“炎西隶属边境,又跟河套地区接壤,抗击契丹,首当其冲!”
“还有那该死的安格鲁,竟然想要拉拢本侯?他是脑子有坑,纯纯跟我搞笑吧?”
梁成呢喃自语。
他的手中拿着的正是从炎西传来的密信。
密信由马忠撰写。
梁成来京都的时候,就让马忠、杨迁跃主持炎西大局。
只是梁成没完全没有想到。
安格鲁在吐蕃地界处大败,竟然对他不嫉恨了。
反而发给炎西一封书信要拉拢自己。
这要是换成大炎的其他官员,或许就对安格鲁给的重金跟许诺的契丹大位动心了。
可对于梁成来说,他现在虽然是侯爵,可是坐拥炎西六郡之地。
在大炎境内活的比天王老子还要舒心。
为何要放弃祖地,去契丹做什么镇南王?
再说镇南王是啥意思?
那分明就是要让自己带兵打自己的同胞。
毕竟大炎就在契丹的南面。
梁成想了想,真就觉得契丹皇子安格鲁的脑子会不会有问题?
旋即!
他将那些密信纵火焚烧。
“炎西、契丹人……这梁侯,当真是一方诸侯,正义霸主,我真是佩服。”
季超发出些许感慨,也正因如此,便没有对梁成出手。
房间里面的梁成,显然是察觉到窗外的动静。
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轻笑,洒然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桃花酿,普明茶,正好说说话。”
无论是大皇子炎庆风还是当朝的皇后。
他们的那点毒辣的心肠。
梁成自然懂!
他在今日的皇宫校场伤了大皇子,使得炎庆风丢了脸面。
他那位手段毒辣的母后,睚眦必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再者,这么多年,凡事得罪过炎庆风的官员。
谁能好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隔夜之仇,对那等位极人臣的太子来说,几乎不存在。
蛰伏在窗外的季超闻言一顿。
他心中暗暗惊诧,万万没想到!
自己竟然被梁侯如此轻易的察觉。
很快,季超做出了抉择。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他进去刺杀,成功率不会再高了。
到时候刺杀失败,要是再把皇后暴露出去。
自己真就进退维谷。
故而,他约下三层楼阁,准备闪身离开。
“呵呵!”
“你确定就这样离开吗?我在想你回去之后该如何跟雇主交差?”梁成的声音不紧不慢,语气极为平淡。
季超心中的惊骇之色愈发严厉。
脸颊上不禁渗出豆大的汗珠。
什么情况?
那梁侯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己已经尽可能保持缄默,还能尽数察觉?
其实,梁成哪有什么洞察玄机的耳目之力?
他刚才问完之后,发现外面毫无动静。
便猜到那刺客明显受到惊吓,想要离开了。
如今梁成诚然发出邀请。
外面的刺客更加觉得愧疚。
下一刻季超持剑挑开窗门。
窗户之前,梁成那幅充满威严的五官映在季超的眼前。
只是梁成目光之中透露出来的那一股无私无畏的气势,就叫人不寒而栗。
“梁侯!你为何会猜到有刺客前来!”季超问道。
“我是猜到了!”
“只不过……”
梁成顿了顿。
“我只是没有想到,刺杀我的会是一位心存正义的杀手。”梁成的语气依旧是无比的平淡。
刺客就在眼前,他还能宛若没事发生一样,泰然自若。
“但是,你得庆幸你没有动手。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即便我睡的昏沉,你也无法碰到我的毫毛,在这府外,有人会关照你,而我已经提前告诉过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梁成言及于此,轻轻的拍了拍手。
很快,公孙衍跟薛建德便从府门阁楼的屋脊一侧走了出来。
季超心神大骇!
他刚才是从府门左侧翻进来的。
来的时候已经沿着府邸环伺了一圈。
并没有察觉到府内侍卫的身影。
可,如今自己却被来了一个黄雀在后。
这足以说明,那两人的潜行造诣比自己还要高。
那武艺自然也不弱。
“老周,公孙衍,你二人可回去休息。”
梁成朝着窗外慢条斯理的说道。
公孙衍跟周明锐略显犹豫。
不过他们也料想那刺客暴露之后,不会再贸然行凶。
主要是梁成的语气,充满了一种魅力。
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淡然来自于实力了吧?”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我赌你不会昧着良心,违背道义对我行凶。”
梁成这两句话,真就是杀人诛心。
作为刺客,他被发现了。
而且那两名护卫的实力都在他之上。
纵然如此,梁成也没有对他动粗。
而是跟他心平气和的谈论。
自己如何还有脸面暴起杀人?
更何况,即便没有那些护卫。
季超也觉得梁成还有后手。
自己就算全力出手,也做不到一击毙命。
那索性还不如不动。
这倒不是梁成狂妄。
而是梁成做事,从来没有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处境之中。
从来没有!
“你……”
季超欲言又止,他也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他游历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狂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