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窦语气沧桑，接着说道：“再者那西岐列国的环境地貌相较于中原非常恶劣，老朽当年行军途中，见到最多的便是移动的沙丘跟犬牙交错的石林，当然也有绿洲。”
“听说楼兰王国就坐拥西岐最大的绿洲带，那里景色怡人，风光秀丽，可惜，俺没去过。”
梁成伴随着老窦的陈述微微颔首。
心想：找回璇玑长公主，拿到天赐令玺的商团引航员，非你莫属。
炎庆阳交代给梁成的事。
梁成不会舍弃家业独自前去。
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火灵儿祖上几代人经略河套。
她出人，梁成安排两个心腹。
有凤凰宫的势力暗中保护，商团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安全穿过河套腹地，出河西走廊。
到了西岐地界还需要一位忠诚可靠的向导。
现在，向导也有了。
没错，窦老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经验丰富，又精通西岐语言。
唯一拉胯的就是岁数大了，路途行程不会很快。
但是在普遍依靠骆驼出行的西岐诸国。
中原的战马本就无法提速。
所以瑕不掩瑜。
只要把窦老说服，火灵儿那边的工作则更好做。
“窦老，您明儿就安排孙子来菀香楼熟悉一下账簿记录的工作。”
“伯君大人，您放心，俺家那孩子自幼便跟着老朽记账，认真的很。”
老窦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梁成说道：“那就好，过几天我会新开一家酒楼，到时候让您孙子当账簿先生。”
“伯君大人，这可不妥，孩子年纪尚小，恐担不起如此大任。”
“窦老严重了，这算什么大任？”
“您老放心，将来秦县还要开办新学，你的孙子也可以读书识字。”
“真……真的吗？”窦燕山的苍茫老躯肃然站起。
读书，识字。
这是当今那些世代相承的书香门第或是名门贵胄的标配。
普通人没有资格。
倒不是说垄断。
而是学堂本就稀缺，再加上私塾价格高昂，名师也屈指可数。
但凡博学有才的人物都聚于庙堂，其实多是沽名钓誉之辈。
比如皇长子炎庆风所住的少保府，负责教他的老师素称学富五车。
在梁成看来，在这个竹简刻字的年代。
纵然是五辆马车所能承载的内容也不过成千上万个字。
放在后世，还不如煞笔作者无脑创作的一部太监的字数多。
所以，学富五车也不过尔尔。
但是让普通人家的孩子掌握知识。
这种创举，当今无人敢想。
这也是老窦情绪激动无法自已的原因。
孩子能读书识字，就意味着拥有了上升的通道。
意味着为天下寒门仕子开辟了一条飞黄腾达的途径。
更不需要跟老一辈人一样，每逢乱世，遇上战火硝烟的时候被府衙以没有文化为由，抓壮丁去前线当炮灰了。
“我乃秦地伯君，说话字字无虚。”
梁成语气平静的打起了包票。
窦燕山扑通一声屈膝跪拜，嗓音沙哑且颤抖道：“伯君老爷在上，请受老朽一拜，老朽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助伯君老爷圆梦楼兰。”
“窦老，快快请起，您这般岁数怎么还拜上了呢？”
梁成面露折煞之意，急忙将老窦扶在座椅上。
旋即梁成从柜内取出十两散碎的银子，吩咐道：“去，把这些银子分给菀香楼的小二跟杂役。”
“是。”
窦燕山颤抖着接过银两。
梁成洒然笑道：“窦老，楼兰一行就在近日，你好好歇息。”
时光荏苒，月色朦胧。
梁成出了菀香楼已是黑夜，月挂树梢头，清风拂暖意。
听着菀香楼的伙计们高兴的谈话声，梁成脸上笑容更浓。
这年头，听说西岐诸国饿殍遍野。
即便是繁华的周国跟晋国，包括如今的大炎，路上也能见冻死跟饿死的灾民。
这些伙计能够在秦县安享和平已经是祖上冒青烟的待遇。
梁成给他们巨额工钱，此外还有率性而赏的碎银。
若不是大家都切实得到实惠，平日里都不敢想象这辈子还会被幸运眷顾。
伙计们感恩戴德，梁伯君就是他们的庇护神。
除了令人羡慕的工钱，还为员工们在县城修缮了住所。
一排排大气干净的砖瓦房，三进三出的庄严大院。
当然，菀香楼的待遇还不止如此。
伙计们的三餐温饱，叶掌柜也全部承担。
虽然叶小菀温婉贤惠，知书达理，是大家心中的女神。
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主要是叶掌柜身后有位好相公！
梁成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街头的夜色，笑容依旧。
但是很快，他的笑容便聚敛为冷冽的寒意。
明天晌午，他要在菜市口大开杀戒了。
不！
何须等到明天？
此时正是好景色，又赶上好心情。
那么杀人，就在今夜！
秦县大狱。
说是大，其实就是一栋不到二百平的连体地下室。
潮湿阴暗已经成了这种地方的特征。
这里关押的囚犯不多。
却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梁成成为秦伯君后，他特地让杨偾重新审理了牢狱囚犯们的案件。
清除了一批罪大恶极的死囚。
然后也纠正了一下错判的冤假案件。
让那些因错判入狱的子民重见天日。
自从梁成治理秦地开始，整整一个月，秦县的犯罪率急速锐减。
因此，那五名戎人使节是本月被关押进来的唯一一批。
狱卒隔着老远就看到梁成背着双手朝这边赶来。
当即上前行礼：“卑职拜见伯君大人。”
梁成嗯了一声，问道：“那些戎人何在？”
“回伯君大人的话，那五个幡子在底层关押。”
梁成点了点头：“去叫断德珪来。”
狱卒当即领命离开。
不多时，断德珪策马赶了过来。
负责监管大牢的牢头也从门口迎了出来。
“伯君大人。”
“免礼。”梁成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带我去见那些西戎幡子。”
牢头当即会意。
他知道梁成要连夜审讯了。
所以他给梁成安排了一间比较干燥而且干净的房间。
接着以阿鲁扎为首的五名戎使被捆绑着押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