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许晋飞把西装外套披在沈之意肩头。
许是冷气太足，她止不住发抖。
空气陷入长久的沉默。
能在谈判桌上游刃有余的许晋飞也跟着沉默下来。
他需要确认，面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生了气，才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金融市场讯息万变，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审度局势，稳准狠辣，做出最有利的布局。
可面对沈之意，他总是不自觉地带了些小心翼翼。
眼看着沈之意发抖，他示意司机调节下车内温度，直至整个车内的温度一点点上升起来，沈之意的脸上才恢复了些血色。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沈之意诧异得看了他一眼，继而压下眉眼，轻声道，“……谢谢。”
她是该怪他轻浮的。可一想到刚刚的举动里有她的默认，她又说不出怪罪的话来。
许晋飞听到她的话，眉眼有一瞬的放松。那双瑞凤眼里仿佛盛着浓浓的笑意，宠溺又认真得看着沈之意。
——没有人能抵抗住那样一双眼睛。
他的身子作势微微前倾，膝盖与她的膝盖有短促的相触，他说，“不必客气，还有，乐意之至。”
前半句话还好，后半句话一出口，沈之意的耳尖都跟着红了。
许晋飞知道，沈之意不排斥他。
他一点一点侵占她的底线，温和而又不失礼得诱哄，“小意，我喜欢你，做我真正的女朋友，好不好？”
他的嗓音太柔，本身身份摆在那里，当他放低了姿态去诱哄一个小女生，就仿佛把人捧在了手心里宠爱一般。
沈之意的视线飘忽不定。
她想这不合适。然而，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许、许总，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她的手揉着洁白的裙角，许晋飞看出了她的挣扎。
——没有一口回绝就好。
他总有办法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备。
他摘了金丝眼镜，斯文淡漠的伪装被摘了下来，更衬得他眼中深沉暗涌。
他笑着道，“好。”
分寸感很强，他说，“没关系，女孩子就该被捧在手心里，我们可以慢慢来。沈之意，你什么都不必做，也什么都没做错，是我喜欢你，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你认识我的机会。”
.
许晋飞说了好多好多话，沈之意从来不知道，斯文淡漠的男人也能说出那么多话来。
她的心好像被塞满，又好像空落落的，直至跟许晋飞互道晚安，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这才有了几许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父母看她过得不错，早在前两天回了老家。
整个出租屋里空落落的，她甚至有些不能适应了。
手机上是叶一言发的消息，一条又一条，仿佛将要溢满屏幕。
他好像喝醉了，说着他曾经从来不会宣之于口的话。
他说，“沈之意，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啊……”
“沈之意，我的胃又疼了，想喝你煮的粥……”
“沈之意，你没有心吗？”
“沈之意、”
“沈之意……”
“沈之意！”
……
最后一条，他说，“我就在小区外，沈之意，出来一下。”
从沈之意的窗户能看到小区外的车道。
绿化极好的林荫道旁，一辆熟悉的蓝色保时捷停靠在路边，依稀有人影倚在车上。
她到底回了一句，“天晚了，回去吧。”
沈之意看不懂叶一言。
明明自己只是个替身而已，他为什么会发了疯一般想挽回自己。
是被许晋飞刺激到了，还是纯粹男人的占有欲？
应该是占有欲吧？
毕竟她忍了他五年，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一样照顾了他五年。哪怕是个替身，怕是都会生出些不舍的情绪来。
但那又如何？
一旦她下去了，又能怎么样？
她不是叶一言的救世主，也没有那个义务去抚慰他可笑的占有欲。
所以，当叶一言再次打电话给沈之意时，却发现自己进了黑名单。
“靠！”叶一言愤怒得把手机丢过了蔷薇丛，眼睁睁看着那一点点光亮寂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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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意洗澡洗到一半，房间里的灯就灭了。
淋浴的热水变成了冷水，她匆匆冲洗一下，就裹着浴巾摸黑走了出来。
就在她打算拿着手机查看一下有没有跳闸时，许晋飞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那头的声音有点清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好像又停电了，你那边没事吧？”
“停电吗？”沈之意犹豫了下，想起上次的停电事件，不由得问道，“金阳湾经常停电吗？”
“也不是，”许晋飞的嗓音听不出什么变化，一如他本人，像极了清冷禁欲的雪松，“是这栋楼经常停电。”
沈之意有些诧异，就听那头的许晋飞继续道，“……也不是故意要瞒你，说起来，这也算金阳湾的一起事故。”
沈之意看不到电话那头许晋飞的表情，是以也无法想象到平日里淡漠自持的许总眼中揉着些融融笑意，仿佛恶作剧一般，声音平静，“你难道没发现，这栋楼里除了你我，没有再住着其他人？”
“当时一期楼盘主体竣工，几个建筑工人帮着调试电力系统，没想到触发集体漏电事故，有两个工人当场死亡。”
他说这话时风轻云淡，沈之意却有一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
她的笑有些僵，“许总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许晋飞于黑暗中扬了扬眉，手指轻轻敲了敲身侧桌面，声线拉得很平，“之意觉得我是爱开玩笑的人？”
这下子，沈之意心中更凉了些。
被黑暗笼罩下的家具像极了蛰伏而卧的巨兽。沈之意算不得太胆小的人，她强忍着心中发毛的感觉，一件件套上衣服。
那头见沈之意沉默，许晋飞试着开口，“你在做什么？”
“突然觉得有点冷，加件衣服。”沈之意如实答他。
许晋飞摘下眼镜，手指抵着眉心，唇角无声咧了下，声音还算温良，“用不用我过去陪你？”
“……不用，”沈之意只犹豫一瞬，想起他今日的告白，后半句话瞬时脱口而出，“我觉得你现在比怪物更危险！”
许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