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的夜格外喧嚣。
等红绿灯的间隙，许晋飞淡漠得往车窗外瞥了眼，就看到沈之意正开着蓝色保时捷，距自己只有一个车道的距离。
许是受不了叶小公子的酒味，她的车窗微微降下一些，露出半张精致小巧的巴掌脸。
她的发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被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只是纯黑的长发，被夜风勾着，俏皮得贴在脸上。
女孩子似是有些不耐，随手撩了撩长发，从手腕上褪下一根小猪佩奇的发绳，随便挽了几下，便将长发扎成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
只是那个丸子头并不成功，一绺俏皮的发不听话般在头上矗立着随风摆动，给她添了几许呆萌。
许晋飞的食指在膝盖上点了点，不知怎么的，心中的强迫症被勾了起来，就想把那绺头发给摁下去。
然而，心中的想法尚未成型，旁边的保时捷便伴着绿灯的闪烁缓缓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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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意把叶一言丢在铺着松软的暗灰格子被褥床面上，又帮他翻了个身。
她从浴室取来一条打湿的白毛巾，帮叶一言擦干净手脸，这才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掩住他凌乱的外衣。
醉酒后的叶一言格外脆弱，立体的五官在床头灯光的映照下收敛了平日里的放荡不羁，反倒有一种惹人怜惜的冲动。
她眨了眨眼，想要起身离开，却不想身子才刚动了动，叶一言的手就握住了她纤白脆弱的手腕。
蜜色交叠着纤弱的白，突兀出一种蛊惑人心的情绪。
——这种情形可不多见。
沈之意的眼眸微微下垂，望着叶一言锢着自己的那只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别走……”叶一言的双眼仍旧闭着，偏深一些的蜜色皮肤泛着些柔和的光泽，尤其是眼睑部分，比女人还漂亮的睫毛微微低垂着，怎么看都像是在引人犯罪。
沈之意也是个普通女人。
她的心有近乎刹那的柔软，眼中的冷漠也一点点碎裂开来，眸底带了些细微的动容。就在她的身子一点点俯下，想要再看一看叶一言那张帅气英挺的脸时，床头被放置在一边的手机蓦然响了一下。
沈之意立马绷直了身子，眼中的神色霎时清明，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懊恼。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在觊觎着别人的东西，明明快要抓住时，却被旁人戳破挑明，带了些无所遁形的仓皇。
手机上一条消息一闪而过，紧跟着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她的目光微微扫了下叶一言的手机，又转头望向叶一言。
再看向面前的男人时，她眼底的最后一抹异色都消失殆尽。
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冷硬起来。
“你不过是她的替代品，记住你的身份！”叶一言的话历历在目，就算沈之意心中曾经有那么一点点的蠢蠢欲动，在听到这刺耳之极的的话后，也把最后一份心思压了下去。
孰料她才把手抽出来，原本喝得醉醺醺的叶大少却晃晃悠悠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个男人真的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他的肤色是健康的蜜色，不止脸部线条深邃，就连身上都充满了荷尔蒙的爆炸感。只要他想，当他那双招人的桃花眼盯住某个人时，总会给人一种情到深处的错觉。
喝醉的叶一言睁开眼，潋滟的桃花眼带了些水润。往日里薄情的唇也跟着张了张，声音中还有些难得的委屈，“别走……”
——又来了……
沈之意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叶大少又把自己当成了苏迎。
曾经不止一次，她从别人的口中听过苏迎这个名字，几乎每个叶一言的朋友都会拿着她跟影后苏迎做着比较。
而她，除了一张与苏迎神似的脸，再无其他。
叶一言的所有耐心和温情都给了苏迎，而她，不过是他寻找的情感替代品而已。
他从她的身上，寻到了太多关于苏迎的影子。
而她，也从他的身上赚到了不菲的佣金。
——很公平，前提是，安安静静扮演另一个人，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沈之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个肘击把叶少又按回了床面上——也只有在叶一言醉酒后，她才勉强露出些属于自己的真实性情。
她的声音还是柔柔的，不见任何不耐烦，俯身低语时更像是情人间温软的低喃，“Boss，我下班了，明天见~”
房间内的灯被调成适合入眠的暗色，沈之意不忘贴心得在床头放了杯水，这才轻手轻脚得拿着自己的手机离开叶一言的房间。
她的房间就在隔壁。
给自己倒了杯清凉的水，沈之意几乎是仰头一口气喝完，脑中的混沌才一点点清醒起来。
冰凉到近乎刺激的水一点点安抚好她那颗燥热的心，沈之意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白色雕花的窗外被阴影笼罩下的花园。
合约还有几个月才会到期，而她，似乎也越来越习惯叶一言的存在……
这种习惯是病态的、不合时宜的。想着叶一言跟美女厮混时的场景，她近乎自嘲般轻笑出声。
衣领前襟的红酒渍尚未干透，时刻提醒着她，这不过是一段再寻常不过的雇佣关系——再无其他。
心中正想着这件事时，好友王悦给她发来了消息。
“宝儿，快看！这个是不是你？”
沈之意翻开王悦发来的图片，正看到穿着睡衣的自己被叶一言往身上倒红酒的狼狈模样。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包厢里的人发的照片。
只是其他人都是糊到不能再糊的画质，就连叶一言，也只有一节袒露的小臂和倾倒在手中的红酒杯。唯有她自己，在照片中清晰明了，无处躲藏。
“这帮人真是太过分了！分明就是仗着你没背景才这么搞你！怎么不见他们搞叶一言？！不行，明天我得让人查查到底是谁放出的照片！”王悦有些义愤填膺，从语音中就能听出她的不满。
沈之意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她甚至还能笑出声，“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当什么！”
“这怎么不算大事！”王悦不理解沈之意，“你才是叶一言的正牌女友，怎么能让这帮孙子骑在头上？！还有，叶一言怎么说？”
王悦说到这里，又冷呵一声，“我忘了，他跟那帮人都是一丘之貉，专逮着你欺负！”
怕王悦真气出个好歹来，沈之意眼中蕴了些笑，映透在落地窗前的影子也跟着露出些清浅的笑纹。她的指尖点了点那个莫名显得有些瑰丽的影子，“悦悦，我和他，马上就不是了……”
王悦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良久，手机那边的人才小心翼翼得问她，“你和他……掰了？”
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她可要开香槟庆祝一下。
曾经她可是天天盼着沈之意把脑子里的情情爱爱放到一边，这会儿这傻丫头莫非开窍了？
沈之意有些哭笑不得，只压低了声音回王悦，“苏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