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被拒绝的张奥果真动了小心思。
接过朋友拿着的手机，他问道，“都拍清楚了？”
女人脸上画着宫女妆容，眉眼清秀，在一众宫女群演里算是漂亮吸睛的。
与清纯外貌不符的是眼中透出的功利心。
“棠衾的话题度很高，我们趁这个时机发视频绝对能小火一把。”
影视城的群演数不胜数，多数为维持生计而选择在各剧组领微薄的薪水，踏实磨炼真心爱表演的也有，却不多，剩下一部分便是想通过歪门邪道走捷径的。
女人是个小网红，偶尔靠大尺度直播博眼球，苦于一直没有热度，听其他网红聊到影视城多的是机遇，保不齐傍个有权有势的投资商，或挖掘明星黑料，后半辈子不愁。
来这半月有余，她装粉丝拍合照已然收获了不少的浏览量。
两人在墙角密谋如何利益最大化，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别人镜头里。
小米将苹果核精确地投入垃圾箱，擦擦嘴，“估摸着想蹭热度，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涉及机关单位的热度也敢蹭，真是为了火无所不用其极。
棠衾头也不抬，“那边来电话，明早会给出最终处理结果，官网发布声明。”
若那两人等得起，尚且有挽回的余地，否则等待他们的必是追责谩骂。
显然，他们已经被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蒙蔽双眼，看不到底层深意。
天色渐暗。
最后一幕女主缠绵病榻发脾气的剧情拍摄过后，马导便让人分发盒饭准备收工。
虽然零下十度的天气要穿单薄裙装挨冻，但好在夜戏很少，白天出了太阳也还在忍受范围内。
照旧在路边等公交车，几名戏份稍多的配角演员先后表明关心。
“我看网上都是瞎说，产品问题和代言人有什么关系。”
“互联网新闻更新速度很快的，过段时间就没人关注了。”
“现在网上乌烟瘴气，棠老师没受影响吧？我知道附近有家酒吧，晚上要不去蹦迪发泄下。”
一群人围着叽叽喳喳，棠衾本就发胀的太阳穴有些晕。
“别围着了，”马导作为少数知情者，瞥见棠衾苍白的脸色，出面解围，“有时间就去琢磨剧本，闲聊什么？拍一天不嫌累？”
嘈杂的人声中，马导的嗓门依旧极具辨识度。
心思各异的演员悻悻噤声，眼珠仍往棠衾的方向瞟。
他们不见得喜欢棠衾，但为了捞点好处，哪怕棠衾表现的再疏离客气，也能面不改色的贴近。
公交车停靠，演员陆陆续续上车。
棠衾坐在靠后排的位置，闭目养神。
想借机搭话的人不得已放弃。
徐智与她隔着过道，哪怕闭着眼都能察觉在脸上流连的视线。
棠衾无奈，侧脸看去，“有话跟我说？”
经小米认证没心眼子就是真的铁憨憨，那么多没对手戏的演员，开工收工十个小时围着棠衾转悠，唯独徐智，见到她说话结结巴巴，跟老鼠见猫似的，恨不能离八丈远。
“没有，”徐智急声道，猛地扭头看窗外，还闪了下脖颈，
棠衾，“……”
助理满脸尴尬的解释，“这边风太大。”
“……”
目光移向紧闭的车窗，棠衾挑挑眉，“毯子需要吗？”
她掀开身上暖融融的毛毯，作势要递给徐智。
助理诚惶诚恐的拒绝，“不用不用。”
说话时推搡装深沉的徐智，眼神示意：你快说句话啊！经纪人说让你跟棠衾打好关系的！
质量上乘的粉色绒毯已经递到眼皮子底下，素白的指尖在绯色映衬下格外粉润。
徐智嘴里发苦，“谢……谢。”
“现在可以说了？”
棠衾气定神闲的问。
结束拍摄到上车这一路，徐智欲言又止的视线不加遮掩，她做不到无视。
徐智闻见绒毯散发的淡淡暖香，恍惚了瞬。
“今天缠着你的那个张奥，”她咬咬牙，声音压得极低，“听白瀚说张奥喜欢蹭流量热度，他很有可能把你的行踪透露给网友。”
《长生》不是什么大制作剧组，开机仪式就是上个香，摆点贡品，一点消息都没走露。
网友估计以为棠衾宅家爆哭，拿不到一手情报只能杜撰，甚至高价购买棠衾的行程。
“反正我看到的提醒你了，你，你让工作室处理下吧，”徐智说完，把脸埋在胳膊上不吭声了。
棠衾微怔。
这女孩，还是个体嫌口直的。
良久，她轻笑一声，“嗯，谢谢你，徐智。”
在她的注视下，徐智露在外面的耳朵慢慢变红，欲盖弥彰的动动身体，含混不清的嗯了声。
小米啧啧称奇。
有感她尊敬的沈总未来需要防备的不止异性情敌。
公交车缓慢行驶在曲折的乡村小道，晃晃悠悠，那盏熟悉的红灯笼出现在视野中时，天空变为墨蓝，一架航班掠过，闪烁的指示灯很快没入漫天繁星。
农家乐相当于小型旅馆，上下三层，粗略估计有三四十个房间，胜在干净整洁，一家四口将这里经营的井井有条。
这个时间段院落静悄悄的，靠近楼梯的两间房亮着灯，偶尔传出电视机播放声。
明早还要开工，最后愿意跟马导约火锅的只剩下白瀚，徐智，棠衾以及编剧。
五个人刚好乘坐马导那辆工作多年的商务车。
预订的火锅店距离农家乐不远，开车两三分钟就能到镇上集市。
“将就将就吧，”马导咬着烟没抽，哼笑，“剧播出后收视率高，别说火锅，海鲜大餐龙虾鲍鱼帝王蟹通通管够。”
白瀚扒着椅背笑的跟傻狗似的，“马导，我觉得有希望。”
“嘿，画饼谁不会，你小子少来这套。”
“拍摄期间不出事都是好的，”马导摇摇头，“我这左眼皮儿跳一天了，不是好兆头。”
编剧还在抱着电脑改剧本，闻言嫌弃不已，“你迷信迷的也不对啊，左眼跳财，财神爷来了？”
车灯幽幽照亮前方的林间水泥路，树干仿若鬼影重重，越看越瘆人。
马导没好气道，“吓唬我？”
编剧，“估计你这段时间压力太大，睡前还盯着毒蛇毒虫鬼怪传说看，睡眠质量下降导致的神经衰弱。”
末了一锤定音，“大惊小怪。”
“呵，”马导冷笑一声，“你胆大别在半夜求着我抓虫子。”
编剧，“……”
当着演员的面被揭短，编剧的高冷形象眨眼间碎了一地。
旁边还有个白瀚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着俩人抖落了不少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