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衾盯着满桌子摆放的夜宵陷入为难。
她晚上吃了剧组提供的盒饭，又刚洗漱完，面对这些平日令人食欲大动的食物颇有无从下手之感，
沈知礼的视线随意扫过，意味不明道，“很了解你的喜好。”
饭菜都是麻辣口，一荤一素一汤，还贴心附赠一瓶热牛奶。
棠衾揉揉眉心，“可我与傅前辈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傅子毅在外老实本分，为避嫌并不和女演员走近，所以深更半夜来这出是要做什么？
她身上哪有图谋的价值？
“流量。”
沈知礼冷不丁出声。
棠衾抬眸，“什么？”
“你从进入公众视野就被广泛关注着，他想短期内提升曝光率，和你炒绯闻不失为一种方式，运营得当的话，你来背负骂声，他坐收渔翁之利。”
“……”
棠衾有些头疼。
她，连演员的门槛还没够着，傅子毅去找谁不好呢？
“若是寻常女星，说不准还会主动配合，”沈知礼对勾心斗角上位的手段了如指掌，“低调磨砺演技的好演员，出道便是流量新宠的女偶像，确实很有看头。”
语气虽平静，可眼中的冷厉谁都看得出来。
在棠衾以为他下一句就会天凉王破的时候，沈知礼放下手中精美的钢笔，微微一笑。
“阿衾。”
“你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不干涉你的人际交往。”
棠衾的眼睛盯紧他泛白的指尖。
漆黑的笔身在力的作用下，缓缓凹陷出一处弧度，与他的指腹刚好契合。
“……”
她不由自主吞咽了下，“我会说清楚的。”
沈知礼笑容如沐春风，“早点休息。”
棠衾垂眸扫一眼夜宵，机智的没有火上浇油。
这一夜并不平静。
有人费尽心机图谋，有人误打误撞登上热搜。
黎明破晓，娱记蹲守到岳欢颜的助理小羊乘出租到达医院，随后与经纪人芳姐搀扶岳欢颜钻进保姆车。
三人的神色在口罩遮掩下看不清楚，但半夜出入医院急诊科已足够劲爆。
经工作室批准，两名娱记迅速将编纂好的文章配视频发布，一则#女星岳欢颜疑似深夜至医院堕胎#的词条热度以缓慢的速度增长。
算算时间，刚好卡在普通人早起耍手机的时间节点。
这下网友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
［上来就是王炸，昨天还说没男朋友，今天堕胎？］
［想知道那个幸运男人是谁（比心）］
［甘愿冒风险流产都不做措施，真爱］
［楼上别侮辱真爱两个字谢谢］
［抨击棠衾有金主，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偷偷怀孕惊艳所有人？］
［真?飞孩子］
女明星怀孕流产的消息在他们看来似乎并不值得同情，网友只想挖掘背后的隐情，看到视频后言论以嘲讽居多。
今天棠衾有场跑操摔倒的戏。
剧组赶到租用的操场时，太阳还没完全升起，能看到灰蓝天空中明亮的星辰。
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棠衾裹着厚厚的羽绒外套，靠暖水袋续命。
冷风呼啸，擦过脸颊像针尖似的，割的生疼。
她吸吸冻的快没知觉的鼻子，因为下巴埋进围巾，声音略闷，“还没好吗？”
吴涵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一条丝巾包裹整个头部，只露出五官，打远看跟村头干农活的妇女没什么两样。
她搓搓手，“小羊，去看看怎么回事。”
前方教学楼在凌晨的天色中静静矗立，这个点，整栋学校仅有门口俩保安是清醒的。
没过一会，小羊回来，顺便给两人倒了杯热水。
“好像什么机器坏了，周导抓着人正抢修呢，”小羊犹豫了下，说，“学校对面有家粥铺已经营业了，我去买。”
这是助理的工作内容之一。
吴涵，“吃点吧，昨晚下工早，半夜我都饿醒好几回。”
确实需要吃点热乎的驱散寒意，棠衾没有推拒，礼貌道谢。
小羊提着包准备走，傅子毅迎面而来。
厚实的棉服包裹住健壮躯体，他手中提了好几份早餐。
吴涵肉眼可见的有些诧异。
按傅子毅的情况，这些年攒不下什么钱，之前木讷不善言辞，最近两天怎么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会办事，昨天帮忙准备暖宝宝，今天请吃早餐。
“来的路上买的，”傅子毅把早餐递给小羊，“吃点暖和暖和，周导那还要半个多小时。”
而后，他将右手单独拎的那份递给棠衾，“香辣牛肉味的。”
豆浆热气腾腾，浓郁醇香，搭配刚出锅的包子格外美味，连被逼着减肥的吴涵都没忍住嗷呜两口。
闻言，吴涵好奇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调侃道，“傅老师还真是体贴又心细。”
“你们在我眼里还是年轻小女孩，”傅子毅状似无奈，眼神始终落在棠衾面无表情的脸上。
吴涵窥见端倪，不动声色道，“谢谢傅前辈这么照顾我们。”
傅子毅把早餐搁在旁边凳子里，笑笑离开了。
临近的几个工作人员都获得了一份早餐，看傅子毅的目光空前的友好。
瞥见狼吞虎咽的小羊，棠衾主动把早餐递过去，“我有些头晕，吃不下。”
小羊嘴里咬着皮薄馅大的包子，惊喜的照单全收，“那我不客气了。”
吴涵顿觉手里的包子索然无味，吃了一半，剩余的以减肥的借口交给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三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傅子毅的眼睛。
他旁边坐着陈旭。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脸上露出些诧异。
吴涵的性格有点小骄纵，这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令他意外的是棠衾。
新人，面对前辈的示好，不说感谢，还转手送人，该说情商低不会做人，还是故意给人难堪？
刚出道爆红就飘了?
陈旭完全不知傅子毅打着他的名头深更半夜给人送夜宵，以前留下的阴影作祟，他对棠衾的观感登时下降。
他不会刻意粉饰太平，棠衾和吴涵结伴来找他对戏时，语气很明显的疏离冷淡许多。
棠衾安静的观摩，像是什么也没察觉。
这让傅子毅颇为失望。
还以为棠衾会因此慌张，他也好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