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名叫邓庶,今年29岁,曾因骚扰女同事被炒鱿鱼,失业在家五年开始追星,瞄上的都是如棠衾一般初入娱乐圈的新人,多次跟踪短信电话骚扰,甚至有过假扮工作人员动手动脚的前科。
总而言之,邓庶性格极端,用精神鉴定逃脱了数次法律制裁,被缠上的艺人也都自认倒霉。
“唉,”女警叹了口气,搜索出邓庶的微博id,截图做记录,“他父母年老固执,早上来闹过一次,胡搅蛮缠的要求放人,为了唯一的儿子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棠衾点点头,“我会的。”
“早点回去吧,”女警做完笔录,起身送她,“出门最好结伴而行,你们这行危险系数挺高的。”
走到门口,一对头发花白互相搀扶的老夫老妻映入视野。
“又来。”
女警烦躁不已,还要挂起无奈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推推棠衾的背,“你避着点他们,我去交涉。”
说完就整了整制服迎上去。
老人家穿着朴素,脸上布满风霜侵蚀的痕迹,老态明显。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跟女警打交道,看见人的瞬间就拍着大腿哀嚎,“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我可怜的儿啊!”
女警被吵得头疼,“大爷,大爷您别喊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目前正在调查过程中,后续出结果会通知到您二位的。”
“只是调查为什么要把我儿子关起来?”
“我儿子有病的呀,当时可能发病了,有情可原的呀!”
女警,“……”
同一套说词,她都快倒背如流了。
“大爷大娘,”女警带着剩余不多的温柔,好声好气,“您两位可以走流程探视,天怪冷的,要不先回去吧,啊。”
女警迫不及待的摆脱人回归岗位,一脸的劫后余生。
两位老人拎着塑料袋,做足了可怜窘迫的假象,无理索赔的,要投诉的,这类家属在派出所很常见,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嚎啕并未引来路人围观。
冷风忽的吹过,香水味儿四散,一双干净锃亮的长靴停驻在他们眼前。
粉色长发,戴着墨镜口罩,一手撑伞,女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邓庶的父母?”刻意夹尖的嗓音与她摩登时尚的装扮不符,但老人没有分辨能力,闻言警惕的盯着她。
乔依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努力维持平衡,内心对棠衾的厌恶达到极致,不惜亲自跟踪棠衾来到派出所,在对面的菜市待了半小时才瞅准时机登场。
“你们也真可怜,一大把年纪连儿子都保不住,”乔依用讥讽的语气刺激他们,“明明是件屁大点的小事,那女孩愿意和解你儿子就不用坐牢,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你说真的?”老人外凸的眼睛直勾勾盯紧乔依,覆满老年斑的手想去拽乔依的裙摆。
“啊。”
乔依嫌弃的后退,装作气愤的样子拍拍裙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暗示,“前面穿黄|色卫衣的好像是她,她应该不想见到你们。”
百米外,棠衾站在路边等安展开车过来,顺便向沈知礼汇报日程。
消息刚发送,沈知礼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警方怎么说?”
他的声音极具安定作用,棠衾能听到哒哒哒的键盘声响。
“那个人有精神疾病,关两天大概就放出来了。”
邓庶发的私信很怪异,不同精神状态下的言论分化严重,有早晚安和生活分享,更多的却是威胁辱骂,‘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去死’诸如此类,任何看到的人都不会舒服。
棠衾顿了下,问,“如果按他所说,杀了我,或者犯下绑架案,确定精神病发作,就可以无罪释放吗?”
虽然见面会上邓庶算是猥亵未遂,可过往犯罪史累累,他每次都凭借精神鉴定逃脱,那些为此留下心理阴影的女孩们会如何?
总有人想方设法钻法律的漏洞。
沈知礼眸底如墨翻涌,语调淡淡却带着承诺的郑重。
“阿衾,他会付出同等代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深不可测。
棠衾轻嗯了声,余光忽然瞥见逐步靠近的老人。
对方目标明确,在被发现的刹那还加快脚步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
“你救救我儿子。”
“他有病啊,他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
“你行行好,放过他吧。”
“你没有出事,我替我儿子给你道歉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号啕大哭的声音嘈杂不断,沈知礼拧了拧眉,问,“还在派出所?”
棠衾压低声音,“我能解决,你先忙。”
而后立马挂了电话。
得亏棠衾今天穿的牛仔裤,否则都要被老人给扯下来。
前面不远有处红绿灯,临近下班时间,人群渐渐聚集,好事者不嫌事大的举起手机录视频,想看看什么情况下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才会对年轻女孩下跪。
是人性的丧失?道德沦丧?转眼间他们想出无数吸引眼球的标题。
从缓慢移动的车流中捕捉到熟悉的车牌号,棠衾比了个手势,示意安展开车走远些。
安展接通沈知礼打来的电话,“棠小姐被对方父母缠住了。”
网上流传的视频甚少有棠衾的正脸,今天她的伪装也能轻易瞒过狗仔的镜头,所以,邓庶父母怎么精准的认出棠衾?
沈知礼脑海中思绪万千,冷声道,“阿衾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安展目光炯炯,越过聚集的人群,准确定位到商店门口装作买东西的年轻女孩。
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拍照留存,“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戴假发,看身形,像是棠小姐同期的练习生。”
棠衾日常生活匮乏至极,学员里称作朋友的仅有丁桐以及新上位的叶子,对家却有好几个。
沈知礼眼中掠过冷光,“联系奇亚集团调取监控,我十五分钟后到。”
“我可怜的儿子呦……”
“姑娘你是个好人,你放过他吧,我们以后一定严加看管。”
人会对弱者抱有同情心。
棠衾站在原地没动,冷眼看着他们跪坐在脏兮兮的地面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天平偏移,有人不忍的出声。
“小姑娘,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大爷大妈快站起来说话。”
“不行,她不答应放过我儿子我们就不起来。”
老人坚持,砰砰用手拍打着地面,手心被石子划出一道道血痕,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道德绑架可耻但有效。
距离最近的妇女伸手去推搡棠衾,“你快说话啊,非逼死人吗?”
“有没有同情心,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冷血。”
“可怜见的,不会是骗人感情吧。”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老人给你下跪啊,不怕遭天谴。”
棠衾挥开老人的手,漠然道,“哭够了吗。”
老人充耳不闻。
“你儿子犯罪,我为什么要放过他?是因为我没死吗?”
她的口吻极其认真,试图劝导的人顿时卡壳。
涉及到犯罪,他们没那个胆子说道。
老人怒目而视,“他喜欢你有错吗?他是你的粉丝,你包容他怎么了?他精神病发作才会那样,他没有错。”
“婆婆,”棠衾索性摘下口罩,“我学过医的,他在清醒状态下试图猥亵,监控为证,有异议的话建议您右转去派出所说明,我没有权利更没有义务根据你的要求放过他。”
来不及反应话中重点,众人震惊的看着她。
乌发雪肤,眉眼秾艳昳丽,哪怕千夫所指,她静静立在那,像一幅时光定格的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