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部长怀揣着殷切，站在楼梯口翘首以盼。
那副望穿秋水的模样令往来的员工颇感诧异，顺着他的视线往光滑的电梯壁打量几眼，确定没看出什么门道，不由纳闷的开口询问。
“部长，您守在这做什么？沈总要来视察？”
楚琳的事儿一出，宣发部忙的不可开交，都不用领导督促便兢兢业业干活，生怕哪点不对就被拎出去当典型。
能让八面玲珑的王部长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除了顶头上司还有谁？
“嘘，该干嘛干嘛去。”
王部长低声呵斥，“摄影棚那沟通好了没？”
“一切准备就绪，”员工挠挠头，欲要擦身而过，又忍不住刨根问底，“谁比楚琳的面子还大？”
王部长高深莫测的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那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
根本听不懂。
员工只觉得从他开会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点的奶茶到了吗？等下送到拍摄现场，态度一定要热情，让人家觉得宾至如归懂吗？”
员工，“……”
到底哪尊大佛？什么档次？
打发了极度八卦的员工，王部长继续对电梯门练习完美微笑，八颗牙齿整整齐齐，力求笑的如沐春风。
棠衾没麻烦秘书团其他人，独自下了16楼。
她站在靠楼梯里侧的位置，等电梯门完全敞开才看清伸头探脑的王部长。
特别像她最近收到的一个手捧莲花的表情包，带着超脱世俗的平和。
“您来了。”
王部长虚虚摸了摸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弯腰抬手，“这边，先带您去上妆。”
他对待贵宾的小心翼翼让棠衾颇为不适应。
与他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远不近走着，棠衾四下环视宣发部的工作环境。
不同于其他楼层极度的商务化，宣发部更明快活泼些，随处可见赏心悦目的多肉植物和绿植，暖色调墙面贴着不少画报，生活氛围浓厚。
“宣发部是最有归属感的一个部门了，”王部长骄傲的介绍着，“工作归工作，也要好好生活，放松身心才能拿出最好的状态。”
注意到领导身后高挑纤细的美人，借去茶水间喘气的员工偷摸观察着，猜测她的身份。
棠衾没有主动宣扬，王部长也不会没眼色的透底，带着人去了专门搭建的摄影现场。
工作人员随着摄影师的指挥搬运器材，红色幕布挂在墙上，地面洋洋洒洒的布满了黑色花瓣，汁水浸染，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王部长望了眼忙碌不停的团队，道，“先试拍一小段，晚上剪辑后会提交给沈总查阅，通过了明后天就得出外景拍摄。”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论棠衾惑人的美貌，只她与沈知礼的关系便知晓这事儿已经拍板钉钉。
在不熟悉的领域，棠衾按他们的提示按部就班的进行。
不用多加修饰的容貌大大减少了化妆师的工作量，上镜时也分外自然。
摄影小哥惊艳的摁下快门，抽空问了句，“从哪挖来的？这出片效果比楚琳好了不止一倍。”
签合同前楚琳就试拍了一段。
毕竟是演员，镜头感自是不必多说，可首饰穿戴后总觉得不协调。
楚琳生活在公众视野，私生活都不是什么秘密，找她来代言顶多展示首饰的华美精致，哪怕是拿出最好的演技，这系列首饰蕴有的内涵表现力也不足三分之二。
总结来说，差强人意。
“沈总钦定的，”王部长模棱两可的答，凑近去看镜头画面。
红丝绒长裙铺在台阶前，鸽血红宝石脚链搭在凸起的踝骨上，黑色花瓣诡艳落在一截瘦白的脚踝处，勾的人心跳失衡。
画面聚焦，饶是为娱乐圈不少称为神颜的女明星们拍摄过的小哥都不由呼吸一滞，暗自赞叹，“我有预感，广告片播出后会大爆。”
躲过老板痛骂的王部长将棠衾奉为贵人，闻言眯了眯小眼睛，嘀咕，“救我于危难之中，贵人啊贵人。”
棠衾格外配合，摄影小哥的一些要求也心领神会，原本可能需要整个下午磨合期的拍摄短短一个多小时就圆满结束，员工们的工作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棠衾就对上几双激情澎湃的眼睛。
王部长笑呵呵的把点好的奶茶递过去，“一点心意。”
淡绿的色泽像极了棠衾以前捣药控出的汁水。
她迟疑了下，伸手接过。
这就像一个开头，有了王部长做表率，其他人麻利的掏出自己的心意，糖果巧克力干脆面辣条，呼啦啦塞了她满怀。
棠衾还没经历过这场面，倏的僵在原地。
负责后期剪辑的阿姨慈祥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们是真心感谢你。”
“任务提前完成，你帮我们躲过了沈总的公开处刑。”
他们对沈知礼打心眼里敬畏，三言两语便塑造了一个不通人情冷血凉薄的资本家出来。
王部长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呵斥，“乱说什么？你忘了沈总有多体恤下属吗？”
阿姨诧异的扫他一眼，“今天吃错药了？昨晚开会你不还对着沈总的相片虔诚祈祷吗？”
“……”
王部长只觉自己承受了太多。
棠衾的注意力并没停留在沈知礼如何铁面无私，而是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奶茶看。
薄荷奶绿？
薄荷她知道，跟牛奶融合不会很怪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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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棠衾眼中，一个多小时的拍摄和做语文试卷一样没难度。
回到沈知礼的办公室，她惊讶的发现人没去开会。
宣发部的效率毋庸置疑，围着棠衾聊天八卦时，后期团队已经将未处理过的相片先发送给沈知礼一份。
背景略微杂乱，乌发红唇的美人慵懒趴伏在大理石茶几上，玉白的耳垂缀着颗黑珍珠，如复古画报中的冷艳女郎。
各款饰品展示需要频繁更换服装姿势，长时间拍摄有疲累感或者状态变差都正常。
但沈知礼看过来几十张照片，每张都能直接用来挂荧屏宣传。
棠衾带来的惊喜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面对镜头会不舒服吗？”沈知礼点击下载保存图片，理所当然把漆黑一片的头像换掉。
“刚开始会找不准，”棠衾一手托腮，思考措辞，“只需要摆几个姿势不动就好了。”
沈知礼发了封邮件给王部长，表示通过，外景拍摄照旧。
“周六拍外景，这几天好好放松下？”
提议很诱人，棠衾犹豫了下，没同意。
“21天养成习惯，学习要坚持。”
这是家教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她活学活用。
本意是教会棠衾在社会生活的基本常识，谁料她不仅从中找到乐趣，还颇为热衷。
沈知礼似乎能预料到对方投入工作后自己独守空房的寂寥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