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礼夸奖的语气像极了在哄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棠衾捏着手机，不争气的红了脸。
“沈总～”
门口，齐焱带着试探讨好的声音响起，映在磨砂玻璃上面的人影卑微弯着腰，似乎要用这种谦卑态度来逃避摸鱼的心虚。
沈知礼淡淡出声，“进。”
“您找我有什么要事吗？”齐焱保持着高度警惕，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一双大眼睛刚好卡在门框边缘，与网上流传的‘暗中观察’表情包相似度百分百。
作为开发部有名的‘交际花’，他每日流窜在公司各个楼层，在衣着上也以亮眼鲜艳为主。
沈知礼一抬眼就被他头顶银色反光的渔夫帽刺了下。
“你头上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和善，齐焱小太阳式的笑脸顿时垮了，抱着电脑苦哈哈站在原地，“我耗费一整夜抢来的高奢新品，两个月工资呢。”
沈知礼，“……”
仗着棠衾在场，认定沈知礼不会破坏辛苦树立的温柔形象，齐焱大胆开麦，“棠小姐，你不觉得好看吗？”
棠衾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面对齐焱小狗似的求助目光，她斟酌了下，说，“你戴着很好看。”
闻言，方才还沮丧的齐焱如同找到了知音，精神抖擞，“老板，我们年轻人的审美你理解不了也是正常的。”
齐焱永远在上司的雷点蹦跶，但本人从没有自知之明。
静静的看了齐焱几秒钟，沈知礼率先转移话题，告知叫他来的主要目的，“一周时间，给阿衾补习。”
齐焱，“补习？”
视线在棠衾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上打量了会儿，他举手表态，“我的功课水平您了解。”
高考以250分的成绩与大学失之交臂。
让他补习？
“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齐焱扭捏，“我也就会点计算机方面的东西，您要不再找找其他人？”
沈知礼状似恍然，“安展说你上次见客户全程微笑点头，客户认为公司态度敷衍，险些终止合作。”
“通过这件事我和安展讨论通过了一个提案。”
齐焱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即便如此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不耻下问，“什么提案？”
“关于员工再学习培训，”沈知礼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蓄意报复的意味，严谨的态度似是真的为员工学历提升考虑。
他指间的钢笔轻点着桌面，语调不急不缓，“很多员工顾忌颜面不愿意报名参加，你是公司老人，应该起带头作用。”
“下班后去找安展领报名表，每日课后记得交五千字学习心得交上来。”
齐焱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沈总，高考作文才八百字，五千……您要我命呢？”
如果他是学习那块料，也不会在高考落榜的两个月内在天桥流浪了。
一目十行的看完合同，沈知礼在文件末尾签署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的道，“年轻人，脑力体力的巅峰时期，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时至此刻，齐焱回过来味儿了。
感情暗戳戳给他下套呢。
“棠小姐，”他诚恳发问，“您看清我们老板吃人不吐骨头的真面目了吗？”
一直在研究微信消息并未认真听的棠衾愣了愣，“学习，不是很好吗？”
齐焱，“……”
一看就没有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毒打。
可恶，有点羡慕老板拥有这样的女朋友。
正想找理由反驳，安展抱着文件出现在门口。
他推了推眼镜，目不斜视，“沈总，后勤部闹起来了。”
齐焱瞬间回神，面上不掩厌恶，“又是沈冲那孙子？”
沈冲？
沈知礼细细琢磨了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您出事后，沈家想方设法安插眼线，当时跳槽辞职的员工太多，他们又三番四次跑到公司闹腾，就从他们推荐的人里挑了一个。”
光芒在镜片表面一闪而过，安展一本正经的答，“他们现在为这事闹的不可开交，试图把沈冲拉下去。”
水至清则无鱼。
沈知礼向来将沈家死死拿捏在掌心里，偶尔纵容他们蹦哒两下，权当调剂乏味的生活。
集团内部沈家的人不少，一下子连根拔起容易引来祸患，最好让他们互相制衡。
而沈冲是他大伯那个不学无术的独生子，经常跟郑二等人混在一起，没什么真材实料，被丢进后勤部不甘心，经常跟同事发生冲突。
其中沈家旁系的人生怕这池水不够浑浊，在暗地里挑事，几波人你来我往的比宫斗剧还精彩，相当于免费请员工现场观看戏剧演出。
“这次比较严重，”安展从平板内调出一张混乱的照片。
沈冲被保镖架着胳膊，头被开瓢了，满脸的血。
沈知礼捏了捏眉心，道，“去看看。”
齐焱蠢蠢欲动，“我也想去凑热闹。”
沈知礼从文件中抽出几张空白的a4纸，啪的摁在纯黑的大理石桌面上，屈起手指敲了敲，“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份千字的心得体会。”
话落，他又温柔的摸摸棠衾的头，“别太累，等会儿带你去吃饭。”
截然不同的对待使得齐焱脑袋缓缓浮现问号，“我是教学的，提交什么心得体会？”
沈知礼自顾自的离开，反而安展在关门前贴心解释，“教师也需要写教案。”
“你个狗！”齐焱毫不犹豫丢了个抱枕过去。
柔软蓬松的抱枕砸在紧闭的门板上，随后滑落到地面。
齐焱又心虚的捡起来，揣在怀里拍了拍莫须有的灰尘。
棠衾对于学习有着高度的热情。
有齐焱这样的计算机天才引导，她轻而易举便能掌握最新动态，以及所有的小技巧，吸收知识的能力看的齐焱叹为观止。
注意到她时不时飘往门口的视线，齐焱有些好笑，“你在担心沈总？”
“那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棠衾回忆着满脸凶相的沈冲，“他是精神有疾病吗？”
公众场合发疯伤人，不是有疾病那是什么？
齐焱被口水呛到，“你看人真准。”
“沈总虽然继承沈氏，但他与沈家的关系十分恶劣，基本等同于老死不相往来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