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夜幕降临。
忙碌整天的工作人员聚集在棠衾家。
小院被昏黄的煤油灯照的极为温馨，除此外的黑暗几乎要把人吞噬，恐怖阴森。
沈知礼拧眉望着这群未经允许跑来的人，态度冷漠。
临时推举出的小队队长是派出所一位文职警官，领导交代要与沈氏掌权人打好关系，此时望着阴晴不定的沈知礼，他有些摸不准情况，便去找齐焱试探。
“齐助理，沈总这是？”他瞥一眼在棠衾面前温柔体贴，对他们犹如寒冬腊月残酷无情的沈知礼，一手遮嘴，小心翼翼的请教，“心情不好？”
齐焱笑的滴水不漏，“陈警官，今天的工作完成的怎么样？”
说到这，陈警官绷不住了。
他忍不住大吐苦水，“沈总猜测的没错，寨里老人拒绝提供信息，差点拿棍子把我们的腿打瘸。”
“这就算了，寨主闭门不见，怎么说好话都没用。”
“我看啊，”他长叹一口气，满脸沧桑，“要做好打长期攻坚战的准备。”
长期？
齐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已经处在爆发边缘的老板，打了个寒颤。
不得了。
二人世界被耽误一个小时已经是极限，长期下去，他也该卷铺盖走人了。
“齐焱是不是有事找你？”
注意到齐焱如影随形的幽怨目光，棠衾终于开口，委婉的暗示跟她寸步不离的沈知礼，“没关系，你去忙吧，这里我自己来就行。”
不过是多刷几个碗的事情，而且男人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吃不消。
沈知礼冷冷扫了眼，道，“交际是他除了敲代码最擅长的事情，他能应付。”
年薪百万不是白给的。
读懂他眼中透露的威胁，齐焱的笑脸一僵，最后认命的去跟人打官腔。
理工男，文戏是他的硬伤。
但‘皇命难为’。
隔着段距离，齐焱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的棠衾抿抿唇，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
偌大的厨房内陡然安静，两人都没说话，蜡烛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棠衾表面上镇定如初，实际脊背已经僵硬紧张的渗出细汗。
素白的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碗沿，连擦水渍的棉布掉了都不知道。
沈知礼凝视片刻，道，“怕我？”
棠衾蓦的回神，支吾道，“没有。”
话虽如此，轻不可闻的声音实在没什么底气。
耳畔传来一道深沉的叹息声。
她不明所以的抬眸，沈知礼正眼也不眨的盯着她，像是无可奈何。
“是我逼得太紧了。”
沈知礼自我反省，边观察棠衾的反应，“一个月考虑时间仍旧作数，在此期间我会听从你的意愿，你不同意，我不找借口亲近你。”
前半句棠衾还升起一点点的心虚，后半句听完，她的目光怪异。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没有确定关系就能做这么亲密的事情吗？”
沈知礼的眸光倏然幽暗，“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直接跨进恋人关系了？”
棠衾，“……”我只是表达疑问。
她红着脸反驳，“不是。”
男人的遗憾溢于言表，“那我继续努力。”
“其实脸颊吻是正常的问好方式，你不必害羞。”
他科普的一本正经，棠衾将信将疑，试图从他平静的神情中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盯着看了半天，对方依旧是坦坦荡荡的态度。
棠衾眼中的羞恼软化，正要说下次不要这样，就听沈知礼语气温和的辩解。
“不过后面的吻纯粹是我个人情感作祟，你要打要骂都行。”
棠衾，“……”
完全没想到他会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棠衾的脸颊温度持续上升，想斥责他，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难道要控诉自己的嘴巴破皮出血了吗?可是……棠衾视线不着痕迹的撇过沈知礼的唇角，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
那是她亲吻到意识不清时咬的。
沈知礼似有所觉，指腹摸了下伤口，从善如流的把所有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我的错，”下次注意。
棠衾低着头把灶台擦拭干净，低声催促他，“你去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知礼不是很想插手。
云城的少数民族本就多，机关工作人员办理户籍或者人口普查时经常打交道，这点事难不住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他负责后期砸钱就行了。
然而，已经被缠大半天的棠衾需要独处空间理清思绪，果断把人推出去。
“嗯？”
长袖善舞的齐焱刚摆脱那些文绉绉的公务员，抬眼对上沈知礼不善的目光。
他看看不知道在厨房忙活什么的棠衾，稀奇道，“跟老板娘吵架了？”
沈知礼不是喜欢把私事分享出去的性格，闻言并没回答这个问题。
“寨主的儿子见过吗？”他走近正开小会的几人，疏离道，“他的思想比较容易接洽，由他说服，工作开展很容易。”
陈警官举起手，“方秋是吗，我们下午问过，但听说他被关在塔楼，我们也进不去。”
“塔楼后面有个狗洞。”
沈知礼直接告知，“你们轮班守着，他迟早钻出来。”
“我说，那不是狗洞，是我的安全门。”
黑漆漆的墙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正是方秋。
他披散着头发，像极了索命的厉鬼。
在场的几个女工作人员吓了一跳，险些把笔记本当武器砸过去。
“出来，”陈警官厉呵一声，“不要装神弄鬼。”
方秋狼狈的爬下来，拨开挡脸的长发，哀怨的拖长语调，“你们就这么对待合作伙伴啊。”
别开生面的出场方式令众人精神一震，不多的困意驱散的干干净净。
陈警官尴尬的挠挠头，“你就是方秋。”
“对，我就是被你们骂死脑筋老封建的寨主的开明聪慧的好儿子，方秋。”
众人，“……”
“噗呲。”
齐焱憋不住笑，肯定的点点头，“你可真是大孝子。”
方秋谦虚，“一般一般。”
他的性格确实非常容易交流，有沈知礼的提示在，陈警官也主动寻求帮助。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有啊。”
方秋翘着二郎腿，神秘一笑。
陈警官正色道，“愿闻其详。”
“家家户户谁还没点家丑了，真没有，我也能给他制造点，”受他的眼神鼓励，方秋侃侃而谈，“寨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不配合，就让他全寨出名，”
这个建议，着实超出陈警官的认知范围，却意外的很合记者的口味。
从后方挤到前面，记者从兜里摸出名片，塞进方秋手里。
“少年，我观你骨骼惊奇，是块做传媒的好料子，有兴趣随时联系我哦，福利待遇包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