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来势汹汹,走的也极为迅速。
有棠衾日夜操劳的监督照顾着,沈知礼恢复的十分迅速,腹部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有结痂的迹象,他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不去触碰发痒的伤处。
这场雨很大程度缓解了夏季不断攀升的温度,山林里一片翠绿葱茏,趁着清晨凉爽的天气,时隔多日,棠衾没拒绝黎青一起进山的提议,结伴而行。
同行的还有寨里几个年轻人,样貌都长的不错,性格热情纯朴。
他们来时棠衾还在嘱咐沈知礼等她中午回来做好吃的。
隔着矮矮的围墙,几个年轻人都好奇的踮脚去看外乡人,目光犹如探照灯一般在沈知礼身上扫过。
“药在炉子上熬着,你等半个小时后记得喝,刻着蝴蝶的柜门里有晒制的果干,你无聊的话可以当零嘴吃。”
棠衾指着厨房门边立着的木柜,“但是你不要动锅碗瓢盆,等我回来做饭。”
沈知礼端坐在桌旁,神情认真的听着她说话,视线偶尔越过她瞥向好奇心旺盛的几人。
黎青表情愤恨,充满对他的敌意,但顾忌前几天被阿妈教训了一顿,没直接闯进来发作。
沈知礼心神一动,故意道,“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真的不可以带上我吗?”
他微垂着眼,表情有些落寞。
棠衾无视他的伪装,面无表情,“昨晚差点滑倒的不是你?”
沈知礼摊摊手,“只是没有站稳。”
“在伤口完全结痂前,你不能乱走。”
棠衾下了最后通牒,去院子里拿了背篓就要离开。
沈知礼挑挑眉,忽然叫住她,“等等。”
棠衾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他。
沈知礼突然起身,手指伸向她耳后的头发,轻轻拨弄了下。
细微的痒意传来,棠衾不自觉缩了缩脖颈,却没有躲开他的动作,潜意识信任沈知礼不会对她不利。
沈知礼眼眸微暗,指尖不着痕迹的抚过她的耳朵,含笑道,“头发有些乱。”
棠衾后知后觉的抬手去摸头发,发现是有点乱糟糟的。
“没事,等下爬山也会散的。”
她的头发又柔顺又长,怎么固定都显得累赘。
若不是寨里有女孩蓄长发的传统,她真想一剪刀下去。
看出她的郁闷,沈知礼抬手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露出明艳的眉眼来,“稍等。”
说完,他转身进了卧房。
棠衾怔怔的抬手,额前似乎还停留着男人指尖的温度。
慢慢的,她的脸颊轰然发热。
两人的互动把棠衾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看呆了。
与黎青关系挺好的方圆纳闷的戳戳他胳膊,“什么情况?阿衾可从来没跟谁走这么近。”
“他不是才来寨子几天时间吗?”自觉与棠衾关系还不错的紫妹撅了撅嘴,“我还没住过阿衾家。”
方圆唏嘘道,“黎青你到底行不行?再磨蹭下去阿衾就被那个老男人抢走了。”
黎青恼羞成怒,“你胡说!”
对比这几个最大才20的小年轻,27岁的沈知礼确实算得上“老”。
黎青对比了下双方,斩钉截铁,“阿衾不会看上他的。”
“他那么老,肯定死的早。”
方圆,“……”
他尴尬的低了低头,“笨蛋,他听到了。”
黎青那句话分贝很高,沈知礼又不是聋子,自然听的清清楚楚,闻言轻飘飘扫了眼几个脑袋。
棠衾,“……”
沈知礼手里攥着根红绳,手指慢条斯理的顺着她的长发,动作细致。
棠衾坐在那,身体几乎是僵硬的。
那双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正在给她……绑头发?
沈知礼小叔家有个女儿,小时候养在老宅一段时间,非缠着要他梳头发,复杂的他不会,顶多编个麻花辫糊弄过去。
“放心,”他低头看着如瀑的长发,唇角带笑,“不会给你弄乱的。”
棠衾的双手乖巧的交握在腿上,闻言老老实实道,“没事。”
事实证明沈知礼在编麻花辫方面确实有天赋。
“还可以吗?”
沈知礼递过来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模糊镜面中映出的女孩娇媚明艳,两条辫子搭在身前,又有些清纯。
棠衾点点头。
她自己动手确实编不好,经常用削的木簪挽着,简单又方便,但进山的时候总是散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他们该等急了,”沈知礼的表现很正常,丝毫没有因为黎青出言不逊而生气。
黎青先是惊艳了一把,随后又不服气的嘟嘟囔囔,“这有什么,我也会。”
方圆一针见血戳破他的幻想,“可是阿衾根本不让你碰。”
黎青,“……”
他自闭的蹲在墙角不说话了。
棠衾出来时险些一脚踢到他。
及时的收回脚,她皱了皱眉,问,“你蹲在这做什么?”
黎青偏过头,刚想跟往常一样上眼药,目光就瞥见她辫子上的红绳绑成的蝴蝶结,又憋住了。
“没什么,就是想说我们赶快走。”
紫妹嫌弃的看他一眼,跑到棠衾身侧,格外好奇,“那个就是你捡回来的外来者啊,你们相处的好好。”
棠衾淡淡嗯了声,微不可察的避开她挽胳膊的动作。
紫妹没注意到,仍旧兴冲冲的,“他长的真好看,比黎青好看多了。”
“一张皮囊能代表什么。”
黎青嚷嚷,“他又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他语气里的不满太过明显,棠衾皱了皱眉,转头问他,“沈知礼跟你好像没有矛盾。”
黎青顿觉受伤,又不敢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只得心虚道,“我这不是怕你被骗……”
“又不是小孩子,”棠衾语调疏离,“我有正常的辨别能力。”
阿婆把她当作小孩叮嘱监督就算了,黎青跟她差不多大,不止一次的针对沈知礼,让她有些为难。
“他只是在我们这养伤,以后和你也不一定有交集……”
棠衾的话刚说到一半,黎青忍不住反驳,“几天的相处你就偏向他!”
他大步走到最前面,像是气极了。
方圆略微尴尬,“阿衾,你别怪他,他对你的心思我们都看出来,你跟那个外来者……”
“那是我的事,”棠衾打断他,“提意见是一回事,不经过我允许插手是另一回事。”
她在寨里出名的漂亮,也是众所周知的独立有主见。
此话一出,方圆也不好意思再辩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