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闻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疯了一般的女人紧紧地搂着怀里头破血流的女儿。
而他的女孩,似永世沉睡的公主,穿着奢华洁白的裙子,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裙子的下半身是他无法忽视的、刺眼的猩红。
他目眦欲裂,好像要窒息了,腿也似灌了铅,沉重到迈不开步。
齐闻渊颤抖而畏怯地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均匀而平静的呼吸抚慰了他的心。
好在——上天垂怜他。
“素尔!”清润的声音再开口已有些沙哑 ,语气急切。
一个医生打扮的女生快速进来,“我在!齐总。”
“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
齐闻渊背过身去,在阳台外等待。
戴好手套,素尔刚刚撩开秦语身上的裙子。
她就敏感地惊醒过来,眼里的泪水也控制不住地生理性溢出。
秦语条件反射地死死捂住了裙子,挣扎着要起来,“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穿的……这——这是什么衣服啊!”
齐闻渊闻声立即赶来,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激动与急切:“秦语!你醒了!她是我带过来的医生,让她帮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你先别动,你流了很多血!”
“你这是在24楼,别怕,那两个人我会解决的……你的衣服等会就可以换掉,我给你带了干净衣服,只要伤口包扎了,衣服你现在就可以换下来。”
说完又在床边俯身,用纸给秦语擦干了眼泪。
擦拭完,就立即起身,他的克制守礼也让人没感觉到暧昧的气息。
“谢谢……”
千言万语只成一句感谢。
像是突然从噩梦里惊醒,又被人温柔的开解,秦语渐渐缓了过来。
又是齐闻渊救了她,他的恩,自己要报不完了。
素尔拿着棉签在一旁目瞪口呆,作为齐家的私人医生,她负责齐夫人谭信琳的身体状况,平常见齐少的次数也不少。
可哪次他像今天这样,能一次性说这么些话的?真是大开眼界了!
懂了!这个秦小姐,她得打起精神来,十二分地用心照顾!
秦语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血?这血好像不是我身上的……”她疑问地撩起层层纱裙,露出光滑白净的双腿——毫发无损。
齐闻渊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刚刚还因为担心而心情低落,现在又因为眼前姑娘的不避人举动,有些心跳加快。
他的手挡了挡唇,不由自主地轻咳了一下,“不是就好。那让医生给你的手肘清理一下,那里刮伤了。”
“医生?有医生!快!先救救我女儿!她流了……流了好多血啊!”
秦语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这才看到,一直背坐在角落里的阿靓怀里抱着的竟是额头满是血的王雨儿。
没有齐闻渊的指令,素尔并不回应,继续自顾自地为秦小姐拆用来清理伤口的药品。
到底是给谁打工?她还是分得清的。这位秦小姐今晚的遭遇,估计和这屋子里的人脱不开干系。
况且,她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位流血的姑娘也没有性命之忧,老板没发话,她还是顾好自己的安危比较重要。
齐闻渊看着素尔的行为,声音带了些威严,满意地补充道:“继续,听秦小姐的。”
“你们都是死的吗!我的女儿,都这样了!医生也不来看看,你们有良心吗?”见没有人搭理,阿靓开始无差别攻击,疯狂地怒吼。
秦语拎起裙子,正要下床,她眼神带着一些恨意看着角落里的女人,语气冷淡,“你有良心?把我骗到这里!”
阿靓闻言,哂哂地埋下头,不说话了。
是了,这个女孩没猜错,就是她们伪装了王雨儿在挨打,才骗来了秦语。
秦语撑起身子,一点点走到阿靓面前。
她知道,齐闻渊的话是在为自己撑腰,所以支配医生的权利才交给了她。
她也能猜到,裙子上的血就是王雨儿的。
“想要医生帮忙可以……这里的事情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看了眼怀里不省人事的女儿,阿靓咬咬牙,坚定地说了一句“可以”。
素尔便把棉签和纱布给了齐少,去看地上女孩的伤势了。
和两个人打了两架,秦语现在浑身没劲,只想回家。
没等她开口请求,齐闻渊就看出来了她的想法:“想回家吗?我帮你把药上了吧,伤口清理了再让人给你送回去。你要是放心,这里就交给我,睡一觉再想这些事,我不会让她跑了的……”
角落里阿靓打了个冷战,她哪敢跑了现在……
看着齐闻渊的俊颜近在眼前,一脸认真的样子给她清理伤口,秦语突然很遗憾不能拍照留念。
拍照?
“手机!我的手机被丢在了楼梯道里……”
秦语一激动,胳膊也晃了一下,好在齐闻渊反应快没有戳到她。
“别着急,我让人给你找。”
等了一会,来人回话说,已经反反复复把楼梯翻了个底朝天,可也没找到。
又补充说:“客厅的两个人也仔细问过了,确认了没有拿秦小姐的手机。”
门外的杨富友和小魏被仔细地问候到鼻青脸肿,都哭说没拿人手机。
“那算了吧,我再买一个。”秦语闷闷地回答。
进来禀报的人脑子很是灵光,赶紧回复:“不不不秦小姐,他们弄丢了您的手机,已经承诺了会补偿的……”
一旁上药的齐总,暗自记下了这次办事的人,表示可以奖励,办得挺好。
等涂完药,齐闻渊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来一把芒果糖递给秦语。
“表现得很好,奖励你的。”
秦语收了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知道他表扬的是她耐心地等他在胳膊上包扎的蝴蝶结,还是她今晚狼狈的“搏斗”。
看出来她有些提不起来兴致,齐闻渊立刻喊了夜枫进来,给秦语护送回去。
秦语路过客厅,看到刚刚还绑她没话说的俩人,正狼狈跪在一旁送她离开,头也没敢抬。
她自然恨他们恨得牙痒痒,但今天实在太累了,这里的人就交给齐闻渊处理吧。
总之,她说不上来,就是信任他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车子平稳地驶向秋水台,一夜好梦在等着秦语。
早一步春芽不发,晚一步错过谷花。
有人来得恰逢其时,就有人来得晚了一步。
当24楼的窗子被撬开,一头白金短发的南伊利索地翻了进来,她灵敏似夜行的白狐,神秘又雌雄莫辨的美丽。
屋里的素尔和阿靓都震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