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县令仿若突然想到,“到了,已经到了,起运粮都在天湖大营,参军运走便是。”县令目光闪烁,看得出心神不宁。
苏如画看在眼里,知道县令是想快点打发自己走,把陈粮也快些运走。
看着县令越是急,她偏不急不忙的问:“都在天湖大营啊,可是县尊答应某的车现在何处?”
刚才往天湖大营送车的的衙役回来禀报,那参军让把车送去,县令还想着怎么拖上一拖,好让那边的人更着急,这人怎么就到眼前了?
县令这会儿心下起了急,暗道:还是把车给他,快点打发人走吧!
奉上一张笑脸,道:“车也已经备好了,正要找人送过去。参军要不要过去看看?”
“哦,多谢县尊。既然已经要去送,就出发吧。某就不去看了。军营里的伙食实在没有县衙里的好,不知某能否再……”
“好说好说。”县令忙转身吩咐:“快去一味楼叫一桌席面送来。”突然又想到,叮嘱:“多上肉菜,热汤,少上凉菜。”这参军看着像斯文人,口味可不像,县令还记得。
“参军请。”县令把参军让到了二堂。
有仆人送上刚沏好的茶,县令端起茶让一下,“参军尝尝本官这茶如何?”
苏如画端起茶,有生之年头一次,仔细的观赏茶汤,再小口小口的舌尖慢慢的品,“嗯……好茶,某是头回尝,只不知是何茶?”心下里道:淡而无味。
“此乃白毛尖,是白毛茶中的极品。”说到这茶,县令微眯了眼,一脸享受。
“级品……果然是级品!”苏如画挑了一下眉,凡叫极品的,价格也是极品。“既叫白毛,可是成茶上有白毛?”硬凑着往上找话题。
“正是,此茶外形芽叶粗壮、肥硕、色银辉。参军知道为何色泽银辉吗?”县令兴致上来,还卖起了关子。
“不知,为何?”苏如画瞪着眼,装得一脸求知若渴。
“其芽叶上密披茸毛。”县令品茶品的一脸惬意,此时更有揭开谜底的爽快。
“哦——原来如此,长见识了!”苏如画恍然大悟状,频频点头。
“此茶妙处可不只是外表,其冲出汤色:清澈明亮,香气清幽如兰,滋味鲜爽甘醇。”县令又细细慢慢的品了一口才道。
“果然是清香如兰!”苏如画也跟着赞上一句。
心下里却是在骂人了——好你个狗官!这般享受不知是多少粮食换的?让多少前方将士吃陈粮,才换你一口茶汤?怎不一口呛死你?
苏如画心里正骂着,席面送到,仆人开始往桌上摆吃食。
上次吃时苏如画急行军一般,直管往肚腑中倒,哪里有心情品?这次再看送上的菜式,想着要慢慢品味。
她才看了一眼鱼羹,身旁立的仆人立时给盛上一碗,一口一口喝了,才问道:“这道鱼羹,是用的什么鱼?鲜也就罢了,怎会一根刺也无?”
县令道:“这是把厨子把整条鱼的刺一根一根拆除了,再把鱼下锅做的汤羹,自然是没有刺的。”
恍然大悟状,“哦——难怪。”这一道鱼羹,怕是一袋百斤的粮不够,怎么也得两袋。
“再尝尝这个,这表面看是素菜,却是一点不素。”县令指着一盘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像是豆芽的菜,推荐给苏如画品尝。
她尝了一口,没尝出来是什么,又吃了两口才道:“这是什么,怎会鲜脆可口,又带肉味?”
“这是把豆芽掐去两端,再把火腿切成如发丝般粗细穿入芽茎之中。”
苏如画听的瞠目结舌,“这,这……好费工夫。”
“这鸡肉鲜味美,肉又弹又嫩,胸肉都不柴,好吃,甚是好吃!”
“这个色泽红亮的可是羊肉?怎会一点腥膻味也无?”
……
“这个白汤鲜,太鲜了,尝不出是何物的鲜味,就是鲜!”这汤的味道,真是,怎么说呢?苏如画连喝了三碗,好喝却还是尝不出是什么。心下道:不知林山北在能不能尝出来。
“这道就叫鱼羊鲜,是天湖的鱼与汗人的羊一锅炖出来的。”县令介绍的得意洋洋,全不知对面坐着的人已经在心里把他炖熟了几遍。
“哦!祖先诚不欺我,果真是鱼羊鲜。”这个看来不难做,有机会做给营中的兄弟们喝一锅。
“这个一味楼的厨子,果然巧心思!”你个狗官,就为这口舌之欲,不知是贪没了多少银子?那一车两千斤粮怕是不够这一桌子席面!
直到夜色深重,苏如画这一顿才细细品完,路上宵禁,城门都关了。
苏如画终于站起身,连着捂嘴打哈欠,“县尊见笑,近日为粮草的事跑的很是累了。”
县令忙嘴上客气,“那参军不如就在这歇一晚吧,也不在这一夜。”
苏如画点头,“好,那就在这歇吧!”
县令:“?”那好吧,反正就是一夜,“您这边请。”
苏如画见县令想向后衙让自己,忙摆手,“不惊扰府上了,寅宾馆就可。”可别到后衙再给自己送上两美貌丫鬟,不如找张床安安稳稳睡一觉。
县令见这参军是真不想去,才作罢。
苏如画当晚宿在寅宾馆,也难得有机会好好洗了个澡。
她在这与县令磨时辰,城里城外的人手也一样都都没有闲着。
林山北找到霍六,告诉他参军让他带上车不必回天湖大营,去往安远的西柳驿站等着。
云天带着人马,拿着军中腰牌截下了县令送出城的车。
用军中老马套上车,火速回到天湖大营,带上陈粮再往西南边的第一个三十里驿站去。
派出去打探义仓动静的人先回来,说有人把大麻袋搬到车上运出城了。去的方向是西南,总共走了二十车。
云天点头,确实和自己与参军分析的一致,这批新粮是打算用车运到码头,上船走漕运出去。
只是二十车,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先不管,有多少换多少。
夜里下了药的肉,吃睡了驿站的狗,用二十车陈粮换了新粮,一刻没耽误直接送往西柳驿站。
找到霍六,把粮换到他等着的马车上。这二十车又回到天湖大营的仓,带了陈粮再去三十里驿站找机会换下一批新粮……
不过六天,换走了一百二十车粮食。
云天这边是还想再换的,但是没有车了,只得作罢。
带着人和最后二十车粮食,一到西柳驿站,就看到了某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