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画捏紧拳头,面对着院门,正想着: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只剩硬闯这一条路了。那是打碎门进去,还是翻墙进去?人救出来之后又要如何证明谁忠,谁奸?
正犹豫着,突然一声“你们别哄俺,什么也不换,俺就要银子!”在苏如画耳边炸响,吓了她一跳。
谁这驴样的嗓门?别说还有点耳熟。
顺声音看去,原本在收拾巷子的兵卒,一个高大的直起身子,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还在喊:“俺不要这个,不要……”
这头犟驴……苏如画眼睛一亮,这正是发银子时各种给自己找事,死活不收银票的于二驴!
这真是困了有枕、热了有席,正想着无法证明自己就送来了证人。
只是,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参军?
苏如画吼了一声:“于二驴!”声音之大足以盖过那头犟驴。
于二驴果然看过来,“谁叫俺?”
苏如画指着自己鼻子,问:“还认识我吗?”
于二驴上前两步,“你,你是发开拔银子的那个参军,不会错了,俺认得你。”
其他正在干活的兵卒抬头看过来。
对,开拔银!!
这是彭文勇带进城的一千人中的一个,太好了!
太惊喜了,太意外了!
“参军记得俺!”于二驴也很高兴。
其他几人走过来,其中一人施礼道:“参军大人好!我是这几人的什长,姓李。”
苏如画眼睛都亮了,“你们也是我发的开拔银子吗?”
有人点头,有人说:“是啊!”场面好不热闹。
“太好了,本参军有事请各位帮个忙。”苏如画连忙施了一个大礼。
我的天!终于可以证明自己是自己人了。
“参军说吧,什么事?”好几个兵卒吵着说。
“有两位将军受伤,刚才乱,那个院子的主人好心收留了……”话说到一半,苏如画忽然感觉不对,忙道:“——不对,你们的将领不就是彭文勇?”这一千人不正是里头伤的那位的部下吗?
“正是。参军认识我们校尉?”李什长瞪大眼睛,要知道他们正好找不到彭校尉了。
“认识,就是他在那个院子里,还有一位……”算了,谢叔辕的事和他们解释不清,交给窦老将军再说吧,再看看这两人能送哪去,“你们平时住哪?”
“城防营。”李什长答。
“城防营有没有随军大夫?”还需要给彭文勇治伤,这也是大事。
“有啊!只是现在没在营里,出外救治伤员去了。”李什长挠了挠头。
“好,我还有身盔甲也在院里,李什长,你一块给抬去城防营。”苏如画继续问:“谁知道城防营的大夫现在在哪?”
“于二驴,你刚才不是说看到过吗?”李什长喊。
于二驴指着说:“对啊!在那边,三条街以外。”
“好,于二驴带我去找城防营军医。”苏如画决定自己不在那个院子中汉子面前露脸了,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回头看李什长还站在那,“快去,院子里的事你解决,再就是把人抬去城防营。”
“明白。”什长一招手,带人去敲门。
苏如画看了忙转头,跟着于二驴走。
却听得身后李什长问:“参军?为什么非要抬去城防营,用车拉去不行吗?”
苏如画想拿脑袋撞墙,头也没脸回,就道:“好,我去弄车。”
伸手拦住于二驴,“我不跟你过去了,你去把军医带回城防营。”
于二驴点点头,撒腿就跑开。
苏如画还记得城墙下那架无主的马车,朝着那边跑过去,马车还在,只是怎么感觉被人动过,而且车上的血,上次看见是半干的,现在还有正在往地上滴答的。
心中更加疑惑,可左右看看,这处确实无人,算了,先借用用。
想着便也没客气,牵过马调了个方向,跳上车就赶走了。
回到刚才的巷子里,李什长正带人抬着谢叔辕,跟在彭文勇身后站在那张望。
他们的身后是借了容身之所的那汉子。
苏如画忙把车停好,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谢叔辕放到车上。
她上前一步,“多谢大哥收留,”回身指指马车,“这其中另有隐情,现在还不能多说。就此别过。”
汉子却道:“不用你谢,你们对谢将军好些。”
苏如画看看谢叔辕并没有如自己走时被绑着,心下明了,是这汉子解开的,唉!
她不知道城防营所在,李什长让其他人继续干活,自己跳上马车,将马车赶了过去。
到了城防营可就到了彭文勇的地盘。
吩咐人把谢叔辕关起来,请苏如画坐下,又吩咐人问战况,吩咐人端茶倒水,再吩咐人送吃食……
A看他脸色还惨白着,还这么忙,看他要角甲,忙上手帮一下。
彭文勇解了甲,又换下血衣,还没忙完,忽然听着有人吵闹。
皱眉,问:“何人吵闹?”
没等到人回复,却见一大汉,手中拎着一人,推门进来。
苏如画一愣,站起身,“于二驴,这是怎么回事?”
于二驴梗着脖子,“这军医唧唧歪歪,俺说参军找他,他也不肯过来,俺就把他拎过来了”
拎过来了……苏如画的脑中都有回音了,怎么就拎过来了?
不过还好,回头看一眼彭文勇,心里话:你的兵,你的这儿的大夫,还是给你治伤……
嘴上说的却是:“这汉子莽撞了,大夫恕罪,他也是因主将伤了才冒犯大夫。”
“谁伤了就能抓着衣裳把我拎过来了吗?能拎起我来,我就怕你了?你过来,看我不一针扎废你!”军医气得不轻,放下怀里抱的医箱,就开始指着于二驴鼻子骂。
于二驴举起沙包大的拳手,“俺就烦人唧唧歪歪,你再唧歪,俺打你信不?”
苏如画知道这犟驴混的很,忙喝止,“于二驴,干你的活去,再不敬着大夫,小心我把你军饷都换成银票。”
于二驴一听这话,顿时哑了声,转身就走,嘴里还嘀咕着:“俺可不要。”
军医一边拿着剪子,三下五除二剪了绑在彭文勇伤处的布条,一边气忿的道:“谁眼瞎手残了,能绑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