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中的规矩,一面免战牌可免三天的战事,汗人这次却很是急躁,日日一早就在骂阵,累了就换批人再来骂,日头西沉时也便就打马而去,并未在我方阵前扎营。
窦老将军也甚是沉的住气,就真是足足免了三天的战。
这三天,其他人都趁难得的时间休整,就是那窦斗日日如热锅上的蚂蚁,除了睡觉一刻也不得闲,吃饭也端着饭碗叹着气跑出来晃一头,见别人都忙就又跑开。
苏如画总是看见他,心想他是不敢去烦窦老将军,只怕他长兄要遭殃。
十月十九日。
总算是三天过了,第四天天才亮,窦斗就站在营门口眺望,见主帅的营帐一有动静又跑到帐外候着,就在那等着主帅一声令下,杀将出去!
这一日窦老将军果然下令开营门应战,窦斗忍的太久了吧,非要打头阵,窦老将军也就允了,还命长子率了几员武将给幺子压阵。
苏如画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也请示窦老将军,随几位去观战。
汗人那方奔来三骑,苏如画以为要三个人一起上,替窦小将军捏了把汗,却不想左右两骑突然带住缰绳,停了坐骑,只有中间的一骑奔到阵前。
太远听不到,不知道阵前两人说了什么,这才开战。
距离太远,竟看不太清两人如何交手,只见了两人提缰催马,一个交错,跑开来再提马回来,再一个交错,往来不过三个回合,汗人竟跑向自己一方。
只听窦斗的声音:“就这样不是个对手,来来来,你二人一起上!”
另两骑果然一起带马到了阵前,却也没有与窦斗战上几个回合,交错间竟一去不返,另一骑带马同一个方向奔去。
窦斗战的正得意间,岂肯放过,打马便追。
苏如画不太懂,可是那三骑竟看不出人和马有什么伤,为什么就败了?
心中暗道不好,该不会是汗人的计策?
窦老将军的长子窦研一见也急忙命人鸣金。
金声锵锵,窦斗显然正在兴头上,带住缰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正欲回营,却见那三骑转身又杀将回来,才过了几招又带马要跑,此时金声已停,窦斗又提马追去。
眼见的窦斗越追越远,忽然一声刺耳锐响,一支响箭堪堪钉在窦斗马前的地面上,惊的马直立而起,嘶鸣不断,若不是平日里训练有素,怕是早惊的把人摔下马了。
寻着来箭的方向看去,正是汗人奔去的方向,有一处崖口,并不太高的崖上长身立着一人,看不清相貌,却看得出是一身的汗人服饰。
看那身形,苏如画觉得自己见过这人,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崖上人陡然断喝一声,“朽木!焉知穷寇之理?”声音威严清厉。
这声音,是那位深入敌后的斥候!
在后阵的苏如画都听得分明,更不必说阵前之人。
窦斗也不知是被那一箭吓的,还是醒过神来,没有再提马向前追赶。
苏如画看眼里拔不出来了,这也太帅了!
回到营中得着机会向窦老将军道:“将军,属下想学射箭。”
窦老将军看来的目光全是长辈的慈爱,“你那一把子力气,当个参军确实浪费了,明天就派你出去。”
还没等到第二天,又在营中遇到于进。
于进与张洐走过来,自己也没干什么,没道理看到他就躲。苏如画不避不让,也直直走了过去。
张洐看到苏如画过来,圆眼一瞪于进,“将军说了,不许你闹事。”
张洐本低于进一级,敢这样与于进说话,看来是个耿直的,而且两人私交不错。
只是苏如画并未从张洐身上感觉到恶意。至于那瞪着的圆眼——好吧,好像他看谁都那样,可能就是眼睛太大。
于进却不听劝,“能把那软蛋一起扯出军营,也值了,省得恶心别人。”
苏如画迎上前去,“张嘴闭嘴的软蛋,爷软不软你怎知道?何时上过你,爷怎不记得了。”
宋河村那一村子军汉,苏如画啥没听过,扔出这话都是客气的。
看着苏如画斯斯文文,于进哪里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一时噎住。
“怎么就让你记恨上了,是爷没把你伺候舒服?”苏如画见他没接上话,继续输出。
“你……你……你个眠花宿柳的公子哥,上军营里放什么屁?这里也是你呆的地儿,小心让人把你上了!”于进终于反应过来,回击。
“别光在这动嘴,走,校场见真章!”私下里动手,老将军知道了肯定不能让了,校场较量可是没毛病的。
苏如画说着解了身上的甲,顺手扔给张洐,“兄弟,拿一下。”和张洐算不上兄弟,但进了军营这么喊也没毛病。
“走就走!”于进说着就除了身上的甲衣,扔给张洐,看过来问:“比什么?”
“你说,爷奉陪。”苏如画丝毫不示弱,只是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射箭就是个勉强能上靶的水平,算了,不管了。
于进看了苏如画一眼,一皱眉,“甲都解了,比棍棒、骑射吧!”
这一瞬间,苏如画感觉到于进只是讨厌自己,并无杀意。点头:“好!”
两人到校场,提了弓箭,翻身上马。
于进催动坐骑,速度越来越快,从箭筒中抽出两支箭,弯弓搭箭,稍一瞄准,射出。
破空之声后,两支箭应声钉在靶心。
校场上爆发出欢呼声,这可是于进的绝技,全军也无几人能与他比肩。
苏如画看在眼里,只能磨磨牙,啊!这个厉害了!自己能上靶还是得了硬弓之后练的。
不管了,硬着头皮射吧!
苏如画也催动战马,提起速度,抽出一支箭,弯弓搭箭,射出。一气呵成。
上靶了,但——靶子应声而倒!
这是一百五十步的靶,没人能想到是让她射倒的,只以为靶子不稳倒了,那怎么算?
于进不耐烦,一挥手,自有几个小兵过去扶起靶子。
苏如画再射一箭,靶子应声而倒。
全场陡然安静。
苏如画也很无语,挠了挠头,“那个……要不不比这个了,算我输了……”
还不等她说完,于进大手一挥,“来人,把靶子钉地上。”
有小兵忙去找扎营的木楔子,把靶子钉到地上。
“唉!”苏如画叹口气,认输都不行。
苏如画再次催马,提速,弯弓搭箭,射出。
应声——靶子上没有箭!
全场哄笑!
有一个没有笑的小兵,拨开人群,飞奔过去,站在靶下高喊:“禀报将军,靶子射穿了!”
这一声甚是嘹亮,全场安静。有兵卒跑去看,都僵在原地。
一百五十步的靶子,它穿了!!
刚才两次靶子倒了不是偶然,是这个人力气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