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珩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生了他,就应该为他所遭受的一切负责任。
因为自己是她生的啊!
她应该为她自己愚蠢的拯救段明非而缺席他的十几年人生而愧疚;
应该为没有给他完整幸福的十几年而跪求他的原谅;
应该要拼尽全力,甚至是舍出性命来补救这一切来讨好他!
就算她现在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也该要抱着他嚎啕大哭,哭诉她的思念,用她那可笑的愧疚来祈求他心软啊。
完全不该是轻飘飘的说几句我是我,你是你,你我都是个体,我不在乎你怎样,就算完了的!!
这跟他想象的一切根本就不一样,和他计划的一切也都不一样!
可是江书珩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女人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他们怎么会在乎呢?
就好像段明飞一样,不同样是有他的参与,才会有自己的降生吗?可他不仁不义,狼心狗肺,不配为人。
所以他从来不在乎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
不在乎他有没有办法修炼;
有没有和魔道勾结;
在思过崖那种地方,能不能吃饱穿暖,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在乎他被那母子三人,被那些弟子怎么羞辱;
甚至,不在乎他有没有真的堕入魔道。
他只想保全他幸福安乐的日子,想跟那个姜允清你侬我侬,想和那两个狗杂种父慈子孝,想那些弟子像狗一样尊重他。
他十几年,根本不让他出现在众人跟前啊!
一个不被在乎的儿子,再加上一个不配为人的爹,他江书珩活成什么样子,过什么样的生活。
甚至,生,与死,或者半死不活,又能对那个爹产生什么影响呢?
承担后果的,被折磨的,从来从来也只有他江书珩自己一个啊。
他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报仇呢?
他,错了吗?
江书珩彻底懵了,这十几年用来支撑他的仇恨,他种种种种的自我折磨,以及来之前,还恶意的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想让这个女人后悔心疼的行为,都错了?
他其实……
他其实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活,好好的保护自己,努力强大起来,然后站到高位,成为他们高不可攀的存在,然后不让他们沾边,看着他们在痛苦悔恨的泥沼中挣扎……
那样才是更好的报复?
正想着,身上突然被一种柔和的光芒罩住,他身上的伤痛,断腿的痛苦,甚至连同污垢都被一点点祛除修复。
连早就几乎不能蔽体的衣着,也变成了得体合适的蚕丝短袍。
他的头发,更被这女人细心的梳起,戴上了木簪。
“你……”
时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蠢了点,但你好歹也是我的儿子,调教调教,怎么也能让我满意的。
跟我走吧。”
江书珩觉得她这话听着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觉得无所谓,把目标放在最后那四个字上,“跟你走,你这是求我吗?”
然后不等时瑾开口,就死死的拉住了时瑾的手,执着的开口,“你也说了,你我原则上没有多大关系,没有多少感情。
现在你要我跟你走,是不是在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