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妈妈……我们把雪姐带回来了。”
雨唯和其他几个人身穿黑衣,抱着一个骨灰盒,他们的脸色都很苍白,手术后他们也只是在医院里待了五天,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院,甚至没有听从医生的嘱咐多住两天。
两天就好。
可是……不是他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是不激动自己的新生,而是他们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们要带他们的雪姐,回家。
彼时,李娜正在擦地,她听到雨唯说“我们把雪姐带回来了”的时候,动作停了一瞬,可紧跟着却仿佛不在意一般,自顾自的继续擦地,平平静静的道,“回来就回来吧,何必过来告诉我。”
她这样跪在地上擦了五天的地了,偌大的孤儿院,每一块地板都有她跪过的痕迹,干净明亮。
可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一寸一寸的擦拭着。
其实她现在,膝盖很痛,剧痛,甚至难以忍耐,但她却不敢停下来,她只想让自己疼一点,再疼一点。
重雪那孩子一向懂事,心疼她,如果知道她疼,会不会像从小到大那般懂事的过来,给她暖水袋,为她揉腰,捶背,捏腿……
现在,只要她肯回来,肯回来看看她,哪怕是……也好啊。
*
李娜早些年出了车祸,那时候双腿就有刮风下雨就疼的毛病,再加上每日为了孩子们辛劳,熬坏了身体,腿疼时有发生,那种痛伴随着着全身。
医生建议如非必要,不要给腿增加负担,可是现在,她却跪在地上,一点点,专心的擦拭着地板……
做手术的时候,李娜并没有在外头守着,甚至孩子们一进去,她就“冷漠”的转身离开了那里。
所以她并不知道范佩佩大闹手术室的事儿。
更不知道在孩子们手术完成后没有看到她,并没有失望,而是理解跟心疼。
这不是李娜心狠,也不是她不疼爱这几个孩子。
可要一位母亲,在门口等待几个获得新生的孩子以及等待另一个女儿的遗体出来……看着她紧闭双眼,接受她再也不能叫自己院长妈妈,再也见不到那个懂事的她的事情。
这太绝望,也太残忍了。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
该要悲痛重雪的离开,还是欣喜其他几个孩子的重生?
那样的矛盾,那样的绝望跟无助,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回到这里。
可她又很自责,心乱如麻,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可是再怎么坚持,她的力气也有用尽,精力也有用完的时候,再加上她五天除了水,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在她又一次擦到了走廊的尽头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院长妈妈……”
“妈妈。”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起来啊,不要吓我们啊……”
迷迷糊糊间,李娜仿佛听到了重雪的声音,她说,“妈妈,如果有来生,我做你亲生的女儿,好不好?”
李娜笑了,“好……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