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膝跪着过去,伸手搭上卫先生的肩膀,“爸,难道因为我不能留后就不是你跟妈的儿子了吗?
难道我来世上走这一遭,就只为了传宗接代吗?
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理想,去想去的地方,然后在这世上留下属于我卫寒舟的重要一笔?
我就不能在未来,哪怕年老,耳聋语痴,也有人指名道姓叫我卫寒舟,而不是谁谁谁的爸爸!
我就不能在百年之后,有谁提起我,说,看,这照片里的人,是瓷器大王卫寒舟,是古饰之父卫寒舟吗?
爸,人生只有一次,我不想将就,也不想委屈自己!
爸,你跟妈怎么小心翼翼把我从小小一点养大的,怎么让我成了一个男子汉的,怎么为我抗下风雨的,这其中有多少艰辛,又失去了多少快乐跟自由我都清楚。
就如爸你说的,不管是妈拼了命的护我,还是您的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都让我知道,父母之爱,从来没有我想象的容易。
我自问我没有这样能力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做不到像爸跟妈这样,为下一代付出所有,甚至付出生命。
我觉得,这样的我,即便真的结了婚有了孩子,也不会是个好父亲。
我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他,怎么跟他相处,我去夜店,把妹,是不是可以带着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陪伴他成长,幼儿园开始就要参加亲子活动,要参加各种超出我认知的活动,要批改作业,要预习功课,要做很多很多事情……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这些,我手底下的员工,经常因为一个孩子闹的家里人仰马翻,闹的夫妻反目,婆媳大战。
爸,人生总有例外的。
如果我生下的是个叉烧,要时时刻刻担心他会不会长歪,有没有可能成为家族,国家的罪人,然后后悔,甚至面色狰狞的咒骂,说你这个逆子,早知道不要生下你……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冒这个险。
就好像乐乐,我收养了他,却没有把握可以教育好他,所以我选择送走他。”
卫先生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家儿子居然这么的理性,他拭去眼泪,模模糊糊的觉得他说的不错,可又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
“如果所有人都如你这样想的话,那人类不是要灭亡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能因为它痛苦,就选择逃避。
儿子,你知道我这一生最骄傲的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吗?
不是带着卫家发家,不是倒卖烧制瓷器成为瓷器大王,不是置办下令多少人羡慕的家业……
我卫向东这辈子,最骄傲最伟大的成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在那之前,我也如你一般,惶恐过,我并不知道我今天会拥有一个怎样的儿子,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拥有了你。
这从来不是为了责任,不是墨守成规,做那个年龄该做的,只因为我爱你妈,我们需要有你这样的一个果实的存在。
爸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思想前卫,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比不上了,可儿子,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不喜欢,却不能厌恶。
因为它不是你想的那样艰难,也不是你想的那般是个负累。
它,该是、是幸福的延续……你知道吗?”
说完,他沉默了好半响,才呢喃着,“罢了,你不想,就不想吧,先不要告诉你妈,我怕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