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离开之后,时瑾才抬脚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高显坐在一堆恭桶中央,佝偻着腰,用力的洗刷着。
听到脚步声,高显抬起头来,下一瞬就局促起来,先手忙脚乱的擦了手,朝着时瑾行礼:“殿下……您还病着,怎么好到这里来?快回去吧,这里脏!”
破旧宫殿里的躺着的脸色惨白的男子听到声音,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跌跌撞撞的从里头出来,扒着门,看到时瑾,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阿九。”
时瑾知道,这就是原身凤九霄的父后闻人弦。
其实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她的父后闻人弦爱着的是那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将军,俩人说好了“待我戎马归来,许你一袭红妆!”,偏偏闻人弦被自以为是的女皇无耻的玷污,然后弄进宫里,又被迫生下原身,行尸走肉般的活了十三年。
而那位将军,去了边关,最后马革裹尸……
闻人弦虽然恨女皇,可对待原身这个女儿还是不错的,只可惜原身并不怎么亲近自己的父后。
“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时瑾看了高显一眼,知道他没有把她被打板子的事情告诉闻人弦,便也冷淡的道:“不小心跌了。”
闻人弦跌跌撞撞的过来,拉着时瑾就是一阵儿摸索,“伤哪儿了,疼不疼,叫太医了吗?”可又想起什么,连忙后退了两步,“咳咳咳……”他用力的咳嗽着,心底难过的紧。
时瑾盯着闻人弦俊逸的脸,以及非常碍眼的已经花白的鬓角,在他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幽幽吐出两个字:“……不疼。”
闻人弦就惊讶的抬头,眼底满满的不可置信。
原身凤九霄为了讨好女皇,就有样学样,对闻人弦不太亲近,话都不与他说,作为父后,他哪里会不心痛?
可他能怎么办,终究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能忍着,还不敢多说话,怕太絮叨招原身烦,每回说话、接近都是小心翼翼的。
时瑾:……这是生了个女儿吗?这踏马分明是生了个祖宗!
就这种不孝的玩意儿,就该乱棍打死!还忍,忍个鸡毛!
小九九:[……那就打呗!]
我怕疼。
相顾无话。
还是高显先回过神来,想起自家殿下才挨了板子,都没好就出来走动,还这么远,得多疼啊!
他着急忙慌的起身,又怕自己太臭,就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不断暗示,“殿下,您方才跌了一跤,要不要去屋里坐坐?
嬷公烧了水,您洗洗再回去?”
高显有些紧张,他很怕听到否定的话,毕竟之前他好几次求着殿下来看看主子,她都拒绝了……
时瑾看着异常紧张的二人,点头应下,“好。”
听到这话,不单单是高显,就是闻人弦都像是突然被人注入几分活力,惨白的面容有了几分精神。
他往后让了让,示意时瑾先走,“父后知道你的习惯,淅米水烧至蟹眼,父后这就去准备。”然后就一路咳嗽着去了小厨房。
时瑾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好半天才在高显的注视下走进了殿里。
冷宫之所以称之为冷宫,就是这殿里贼大,啥啥没有,但是窗户纸每一个格子还都是破的,里头的柱子、横梁贼粗。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大概是为了方便各种废君自挂南枝头?
啧,建造的时候想的真远!
小九九:[……那是你想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