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在今内蒙古乌拉特前后旗之间、巴彦淖尔东北部,在隋唐时期的地理位置是举足轻重的,得之,则河套安;失之,则河套危也。
尽管此时的丰州有奎尼带七千人驻守,但大唐真要想收复,还是很简单的。
尤其是,大唐如今携河西之战、大破吐蕃之威,又有武神霍子玉坐镇,回鹘没有任何胜算可以守住丰州。
只是霍子玉不想两国徒增伤亡,而且大唐和回鹘目前也有着共同的敌人:吐蕃与辽,当然,回鹘曾吞并了大唐广阔的疆域,因此两国盟友关系并不那么牢固。
当听闻奎尼说可以献出丰州,霍子玉和田正自然高兴,听他说再献北方之地,更为高兴。
田正旁敲侧击地问奎尼:“奎尼将军有这种权力?”
见田正问其是否真有权力决定回鹘汗国东侧的领土,奎尼笑道:“权力只有我父汗有,只是口才我还是有的。”
“契丹人贪婪无度,与其将汗国东侧领土交给豺狼,不如送给礼仪友邦!”奎尼笑道。
“过奖、过奖,我大唐向来是爱好和平的,对朋友是真诚的。”霍子玉笑着回应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奎尼说道:“不知兄弟可否真诚相待。”
“奎尼将军不妨道来,只要不是涉及我大唐国威与皇家礼仪等道德之事,在下还是有权力自作主张的。”
“听说大唐有一种新的建筑材料叫水泥,我们很感兴趣,”奎尼道:“当然,我们会出钱的,这个老弟可以放心。”
霍子玉闻言大喜:“没问题,水泥再重要,也没有我们两国的友谊重要,我现在就可以做主,我大唐不仅卖给你们水泥,还会连钢筋以及建造技术一起带过去,直到你们学会为止!”
奎尼闻言,不敢置信地说道:“真的?”
“我像是爱开玩笑的人么?”
“君子一言!”奎尼得到霍子玉确定答复后,十分激动,伸手做击掌状。
霍子玉与之击了一掌,笑道:“驷马难追!”
奎尼笑道:“侯爷爽快够朋友,哥哥我也不能含糊了,我这就派人给我父汗传信!”
说完,田正差人寻来笔墨,奎尼迅速写完一串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然后叫来自己几名随行的亲信,带信返回西州回鹘。
后面的大半个月,霍子玉亲自前往甘肃又探望了一下两位老帅和野诗良辅、刘冬。
由于担心两位老帅会试图进攻瓜州、沙州,所以霍子玉特别叮嘱野诗良辅只做驻守和刺探工作,绝不可轻举妄动!
野诗良辅也是明白人,安慰霍子玉道:“大统领放心,末将知道利弊。”
“辽人拿下东北以后,必然西进,既然回鹘答应将丰州以北大片区域让给大唐,那辽与我大唐必有一战,届时恐怕燕赵三镇也搞事情,我大唐暂时不宜多线作战。”霍子玉随后对刘冬解释道。
“末将明白了,”刘冬拱手说道:“大统领放心,除非吐蕃人进攻,否则末将绝不主动进攻!”
“嗯,开春的时候,我差人给你们送来几百条火枪,还有几十万发子弹,你们可要好好训练!”霍子玉道。
刘冬随后问道:“大统领,火炮可以配两门么?”
“够呛,”没等霍子玉回答,野诗良辅就说道:“如今长安也才三门火炮,神都两门,其他河北、山东也都才一门,陕北、宁夏、陕南一门都没有呢。”
“我尽量协调吧,后续优先供应你们和宁夏。”霍子玉知道太原兵工厂已经开足马力了,但现行大炮制造有缺陷,残次率很高,这也是无奈之事,火炮毕竟是新事物,工艺需要改造。
而且他只是一个文科生,甚至连军迷都不是,也不懂兵工相关,能做的,也就是给郑余庆和大哥孟郊提供所有力所能及的支持了。
等霍子玉回到灵州时,郝玼、裴绪已经赶到了宁夏,众人许久未见,自是大喜,立刻摆宴庆祝。
霍子玉、田正、张兴佐、裴绪、郝玼、姜可元、姜可年、史敬奉、李孪、李益、李文悦全部出席。
李益望着霍子玉等众将,心中感慨万千,其实早在霍子玉打赢吐蕃时,他就已经彻底解开了心中的结,如今甘宁二府猛将如云,以后宁夏有郝玼、裴绪、史敬奉与李文悦在,绝无大碍。
是时候回大唐养老了!李益心中想着。
过了几天,奎尼亲自到盐州送上回鹘可汗国书,将丰州及其以北至独乐河与克鲁伦河、东至浑义河的全部领土都送给大唐!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回鹘什么情况?!
田正大惊失色:“这几乎是回鹘三分之一的领土了吧!”
霍子玉更是震惊,按照他对后世世界格局的了解,这几乎是将后世蒙古国乌兰巴托以南领土全给了大唐!
国书带到,奎尼还在等着水泥,他要带着第一批水泥返回王都,于是霍子玉紧急给德宗请了旨!
而几天后,正在上早朝的德宗跟众臣讨论给甘宁二府运送火器之事,殿外六百里加急军情送到:平国公有十万火急奏报送到!
一时间,德宗与满殿众臣皆惊:怎么还有十万火急奏报?吐蕃反攻了?!
“呈上来!”德宗急道。
一般这种奏报,都会当堂念出,但德宗既然开了口,众臣也就看着平国公的奏报被传到德宗手里。
德宗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霍子玉的奏报,还有一封回鹘国书,匆匆读完霍子玉的奏报,惊得从龙椅上拍案而起,愣是结巴了好一会,然后哈哈大笑了一阵才终于平复了一下心情。
众大臣见德宗如此不顾威仪,自然知道是平国公又传来捷报了,所以也无人敢在此时拂了皇权威严日增的德宗兴致。
德宗卖关子道:“高郢,你声音洪亮,你来念一念!”
高郢闻言大喜,立刻躬身出列,从霍仙鸣手中接过霍子玉奏书,便大声念了起来。
德宗则一脸窃喜地望着所有大臣,看他们的反应。
当高郢念到回鹘可汗将克鲁伦河以南、浑义河以东、连同丰州以北领土都送给大唐时,高郢自己说话都哆嗦了,众大臣也是立刻炸了锅!
自古从未听闻有此等送友邦领土的行为!何况一送就送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
德宗心中窃喜,待高郢念完,微笑道:“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太子李诵闻言,立刻带头出列,表示百分百支持平国公这个做法,同时恭颂德宗,其他人连忙跟随,德宗见状大喜,抚须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杜黄裳却拱手道:“陛下,臣有些担心。”
“杜爱卿请讲。”德宗见是杜黄裳,心里有点不爽。
“回鹘早年觊觎我安西之地,甚至见死不救,后来更是并吞了我大唐北地,如今返还的领土,只是当年太宗朝大唐北地领土的一半而已,何况这些年来,北地有黠戛斯与骄马先后崛起,回鹘送还的领土必有为黠戛斯侵扰之患;
而且辽国如今新据东北,实力大增,待其西进,必与大唐一战,届时吐蕃、契丹齐攻,局面于我大唐不利也!为了这四战之地的领土,真的值得么?”
德宗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高郢见状怒斥道:“狗屁不通!辽想战,便来战,我大唐还怕他不成?!”
李实也立刻怒斥道:“杜大人,我大唐什么时候怕过蛮夷来犯?难道就因为怕人来犯,连自己数千里故土都不要了?!您身为朝廷大员,未战却先怕贼寇,乱我朝堂百官之心,毁陛下千秋大业,你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微臣恳求立刻诛杀杜黄裳,以正朝堂!”李实说着,立刻跪下。
李实的话,慷慨激昂、大义凛然,而且自带为德宗千秋大业不平的义愤填膺,立刻感染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要求诛杀杜黄裳。
杜黄裳吓得赶紧请罪,德宗气得也不说话,立刻宣布退朝,气冲冲地离开了!
不过,德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彻底厌恶了杜黄裳,是以朝后不到半个时辰,参奏杜黄裳的奏书堆满了中书省。
当天午后,罢免杜黄裳的旨意便到了:革去官职、流放漠北!
同时下的圣旨,还有免费送给回鹘的第一批五十吨水泥以及钢筋等建筑材料,着工部督办。
德宗处理杜黄裳的做法,很符合他的性格:你不是说漠北不好么?这就让你去好好体验一下。
也正是德宗的这次动作,让所有人彻底认清了一点:德宗想做千古一帝的决心已是天下昭彰,谁敢挡他或者让他不爽,立刻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