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玉在马成的安排下,在华州城中一处隐蔽的院落内住了起来,安睡了一夜,但是同州城里这一夜却闹翻了天,各方势力也都集体发起蒙来。
其中感觉最蒙的是同州的刘冬。
他一周之前便已经来了同州,当时还和姜可元、姜可年兄弟在同州熟悉了地形才让二人返京。就在武道会结束的当日,他还想着自己可以以逸待劳等候田仲武自投罗网,但等了许久也不见田仲武的身影。
就在他开始疑惑田仲武会不会来的时候,手下人报告,田仲武进入了同州界,然后在馆驿悄悄吃了些东西便绕路前往同官(铜川)。
就在他带人前去追赶的时候,却发现跟丢了人,手下人来报,说是在同州城外发现了田仲武,这让刘冬大为生气,没想到田仲武竟然带着他兜圈子。
震怒之下的刘冬,带人全城抓捕田仲武,折腾一夜,毫无所获,他只能确定田仲武还在同州城,具体在哪,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就在他下令全城封闭,对进出城者严加盘查时,手下人再次传来消息,锦衣卫刘英利和姜可元兄弟,在铜川方向抓住了田仲武,不过田仲武宁死不屈,已经服毒自尽。
这让他既震惊,同时又长出一口气。震惊在于田仲武竟然刚烈不屈至此;长出一口气是因为,他知道霍子玉这次下了血本设计田家,如果田仲武跑了,他难辞其咎!于是立刻前往锦衣卫治所查看。
让他失望的是,当他打开田仲武所背的长匣子时,发现里面倒是有一把刀,但却是一把黑漆漆的柴刀而已。
刘英利见状,也知道上当了,于是在“田仲武”脸上摸索着,随后撕下一张软皮面具,所有人此时才明白过来,这服毒之人根本不是田仲武!
负责追击田仲武的姜可元怒道:“这是田仲武使用的替身,毕竟如果真是田仲武,他怎么可能不抵抗就直接服毒?”
刘冬迅速冷静了下来,目前来看,田仲武有两个,假的这个已经死了,真的那个很可能就在同州城里!
正当他要下令再次盘查同州城时,锦衣卫来报,发现田仲武从城中逃脱,往华州方向去了!
“踏马的,他领着咱们在同州折腾一夜,原来是想从华州逃去潼关!”刘冬恍然大悟道:“都给我追,死也不能让他从咱们手上跑了!”
刘冬说完,领人上马便往华州方向追赶田仲武而去!
追到华阴的时候,他们发现路边有一位妇女正抱着一具男尸哭泣,一问才知,他们夫妇早起上山砍柴、采摘,下山时遇到一位赶路的男子,见二人路过,抬手便砍!男子将女人推开,自己被砍杀,男子还想再杀女子,听到后面马蹄声,连忙逃了。
姜可元闻言大怒:“特奈奈的,田仲武担心行踪败露就乱杀人!不能留这个畜生了,必须尽快抓到他!”
刘冬等人翻过一道斜坡,远远便看到有一个人骑着快马在狂奔,于是叫道:“赶紧追!”
虽说看到了田仲武的身影,刘冬等人很开心,但追着追着,便又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田仲武逃跑的方向不是潼关,而是北上朝着渭河朝邑方向!
刘英利奇道:“刘旅长,不对啊,田仲武怎么往北去了?北边可是渭河,同州、朝邑跨渭河并无大桥!”
刘冬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喝道:“追上抓住他再说!”说着,马鞭再抽,众人加快了追击的速度!
眼看着就要到渭河,刘冬喊道:“田仲武,立刻停下,缴械投降,我可以不杀你!”
那人却好似没有听到,再狠抽马屁股后,连人带马毫不犹豫地跃下渭河!
刘冬等人见状大惊,勒马停在渭河边,放眼看去,只见那人和马在渭河中挣扎了几下便沉了下去,而他身背的黑色长盒却飘在河面上,随着波涛翻滚的渭河奔流而去。
“快,找船打捞!”姜可元大喝。
“不用了,”刘英利已经知道这又是一个冒牌货了:“龙渊重达八十斤,根本不可能浮在水面上!”
“踏马的,上当了,调虎离山!”刘冬大骂一声,勒马掉头道:“速回同州!”
刘冬此时感觉十分窝火,更感觉屈辱,田仲武用了两个替身耍了自己,真人且不知在哪!在同州?还是已经出了同州?亦或是根本就没进去过同州?他都不知道!
想到霍子玉将重任交给了自己,还是本可以逸待劳的轻松差事,却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他有何颜面面对霍子玉?再想到霍子玉破格提拔他做了第一旅的旅长,他此刻更是悔恨到能牙齿咬碎!
等他带人赶到同州时,已经是晚上,刚到南城门口就被守城的军士拦住,又得到另一个噩耗!
守城的人说,刚才有一个人手持一面金牌,纵马狂奔而至,口中大喊着“奉平西侯令追查人犯,十万火急,速速躲避”,然后他们吓得不敢阻拦,直接就将那人放进城了!
姜可年刚听完,气得鼻子都快冒火了,大怒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大统领在天策军下军令从不用金牌!”
“你们踏马的究竟放了什么人进去?!”刘冬怒斥道。
守城士兵见状,吓得肝胆俱裂,赶紧跪下求饶道:“刘旅长饶命啊,小的们也是害怕平西侯,哪敢阻拦啊?!”
正在这时,从城中跑来一名锦衣卫,向刘英利打过招呼后,拱手对刘冬道:“刘旅长,锦衣卫的兄弟们看清了,是魏博节度使田绪家的四公子,田季安!”
“田季安?他来同州干什么?”姜可元大奇。
“小的不知道,田季安从城南闯进,然后在城中没有任何停留,直接从北门跑了,兄弟们看到北门外有近百名田家士兵,他们还在北门辱骂锦衣卫和禁军是饭桶!”
“艹!”姜可年气得怒骂一声,说完打了自己两个大耳瓜子道:“田家跟咱们几乎是明牌对打,结果咱就这么光天化日的被田家人当猴子一样耍着玩!”
刘冬闻言,何尝不是感觉耻辱?不由得咬牙切齿道:“管你是田老四、田老几,老子今天必须杀了你们!”
说完,翻身上马道:“二位姜兄弟留下坐镇同州,我留下一半人协防南北城门,你们记得任何人不许放进去,其他人,随我去追!”
刘冬带人来到北门外,根据锦衣卫哨探反馈的信息,一路追踪,在赶去华州的路口却巧遇三人,借着火光,刘冬看清了来人面目,惊呼道:“田老倌?!”
“曹尼马的,我以为你个老不死已经出了潼关,没想到你居然敢来同州!”刘冬看到田绪,再想起自己被田仲武、田季安戏耍的一天,火冒三丈,一挥手中长枪便要刺死田绪。
“刘冬!休得造次!”田绪身边的一名卫士大声斥道。
几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刘冬闻声忽然停下手:“师长的声音?!什么情况?你是……”
“何止师长,特么副师长也来了!”田绪身边另一名身上和脸上都是泥巴和血的卫士笑道:“田家父子兄弟戏耍咱们,大统领便使计让我们假扮田老倌也来同州搅合搅合,你先瞅瞅,旁边那个师长你能认出来么?!”
野诗良辅抹了抹脸上的泥巴和血,刘冬这才算认出来,正要下马行礼,李愬道:“行了,咱们特战师没这么多礼节!”
野诗良辅沉声道:“刘冬,怎么回事?大统领不是让你在同州以逸待劳陪田老二玩一把么,你怎么领人往华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