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据田家兄弟田伯文、田季安所说,还是王建、关松等人线报所言,田叔方都是一个实在的老实人。
霍子玉听完田叔方邀请他表演棍法,便猜到田叔方是想往龙渊上转移话题,当下也不点破,而是朗声大笑道:“既然田三哥盛情相邀,那我就献丑了!”
说着,端起杯酒一饮而尽,领着众人往院落中走,边走边一把拔起斗檐下插着的玄铁棍,信步来到院落中。
“大家快来啊,侯爷要演练棍法了!”霍东见霍子玉拔起玄铁棍就开始边跑边喊,一时间,家中仆人丫鬟、老妈子全都跑来看热闹。
霍子玉见状,微微一笑,将玄铁棍向空中一抛,笑道:“献丑了!”
说完一个跃步,跳起三尺高,接住那半空中的玄铁棍,直接从第七路开始演练起降魔棍法来。
别人不知轻重,比如田叔方等人,只是听到那铁棍耍起时带起的风声便知这铁棍不轻,但王建等人倒是知道玄铁棍重量的,好家伙,一百六十斤的玄铁棍被轻轻松松抛到半空,然后飞起接住直接开练,这本身就惊世骇俗了!
众人只见那玄铁棍如同与霍子玉融为了一体,人闪转腾挪潇洒飘逸,棍戳摆砸扫大开大合,尤其是那棍势中似乎还带着内力,在霍子玉周边肉眼可见地形成了一道气墙,大有摧枯拉朽、摧毁一切的气势,让田叔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也让杜秋娘、刘清歌等女看得心跳不已。
很快,距离最近的一众霍府人突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威压袭来,霍东和一众女眷不自觉地后退到墙边,王建也是见识过这种威压的,也连连后退。
田叔方忽然见众人后退,正疑惑不解,忽然也感到威压袭来,让自己呼吸困难,几乎跪倒,身后的田伯文、田季安也发现了不对,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迷糊间,忽然感觉到这股无形的威压暴增,他们完全呼吸不上来,整个人身体都被压得直不起身,顿时便跪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田伯文、田季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恐地望向了霍子玉!
“武神境?!”这是田伯文与田季安脑海里唯一浮现出的三个字!
田叔方对武功全然不懂,他被逼的已经趴在了地上,嗓子里想喊霍子玉赶紧停下,但是别说伸手了,连张口发声都做不到!一阵死亡的恐惧迅速笼罩了全身!
就在田叔方觉得自己要昏死过去时,霍子玉忽然停了下来,见田叔方都已经趴在地上挣扎了,赶紧三两步跑过去将之扶起,关切地问道:“田三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田叔方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摆手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你练了一会功夫,我就喘不过气了,整个人像是进入到一种奇怪的空间里,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想喊都喊不出来,跟要死了一样,太特么恐怖了!”
“哈哈哈哈,定是三公子今日没怎么吃饭,加上过来就直接喝酒,身体出现异样了!咱们赶紧回屋吃点东西!”霍子玉笑着安慰田叔方,与王建一同扶着他回屋。
“阿姐,上汤吧,让田兄喝点汤,补补身子。”霍子玉笑着转身对薛涛道。
“好嘞,”薛涛领着众人离开。
田伯文、田季安都是习武之人,从小接触功夫,他们可不像田叔方一样傻哈哈,自从霍子玉施展武神领域后,他们就一直感觉脑袋懵懵的,感觉难以置信。
田季安望着与田叔方谈笑风生的霍子玉,感到内心一阵阵悸动,与田伯文对视一眼后,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深深的敬畏,好家伙,华夏四千年历史,至今才出了三位武神,如今出现了第四位,谁不敬畏?天呢,那可是武神!
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据说霍子玉才十三岁,一位十三岁的武神,什么概念?!有他在,这天下谁敢乱动?
在内心感到惊恐的同时,他们忽然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霍子玉能迅速崛起,为什么德宗会如此倚重他,为什么他可以顺利收编不良人,为什么他敢大杀四方,为什么他能号令十几万天策军将士?
田伯文一直觉得自己父亲深藏不露,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霍子玉是真的深藏不露,身为武神,却能按捺住那股少年躁动炫耀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扮猪吃老虎,培植势力、团结各方、默默布局,这是何等深沉博大的心力?
就是这个少年,功夫达到了武神境,文才更是横压天下,被皇帝钦封诗神,文武双全,却能如此谦恭练达,他们彻底服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他太年轻了,但凡给他两年时间,带着他那十几万将士,大唐军阀谁能挡之?
田叔方很快又醉了,田季安和田伯文见状,也不敢再多逗留,背起田叔方便告辞了。
霍子玉见二人有些茫茫然的模样,便送二人回去了。
送走二人后,王建道:“他们应该会明白往后怎么做。”
“他们都是聪明人,会审时度势,相信他们会做出对的选择的。”霍子玉笑道。
且说田季安与田伯文坐车将田叔方送回家,田绪一见田叔方又喝多了,便大骂田叔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他见田伯文、田季安二人惶惶不安,于是问道:“你俩怎么回事?有心事?”
田伯文虽然内心还在惊惧霍子玉的功夫,但是还没傻,连忙装腔作势道:“平西侯今日请我们兄弟吃的鸽子宴。”
见田绪怔住,田季安又解释道:“他说有长安城外猎户打到不少鸽子,送给了他吃,他觉得确实不错,就邀请我们去吃了。”
“明白了,”田绪这才缓过神来,以为兄弟二人是因为被霍子玉暗示揭穿了父子的计划才惊慌茫然,而自己也需要再做打算,于是摆手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田伯文二人见状,连忙告退,来到自己房间。
田季安低声问道:“大哥,你看出来了吧?”
“平西侯?”田伯文心有余悸道:“你是说,武神境吧”
“对,武神。。。境,”田季安说着,嘴唇还有点哆嗦:“一千年才出一位的武神啊!”
“虽然从没见过武神什么样,但禁锢我们的那个武神领域绝对错不了,跟传说的一模一样。”
“那,咱们还帮他么?”田季安试探性地问道。
“咱们帮他?”田伯文苦笑,随即哀叹一声:“我看,是咱们在帮自己吧。”
田季安闻言一怔,也苦笑了一声,点头喃喃道:“不错,是我们在帮自己。”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能迅速崛起,并且聚拢到这么多大臣、财阀与世家支持,能压得张秉良三兄弟自断手足投诚,原来靠的不仅仅是皇权威压和布局能力。”
“这要是过了两年,谁还能挡得住他?”田季安不安地说道。
“现在也没人能挡得住他啊,那可是武神,单体无敌的存在,只要他不想死,谁能杀死他?!”
“明白,所以父亲和二哥是必败的了。”田季安低声道。
“不错,如果我们继续支持他,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当土皇帝是别想了,除非他老死。”
“能当一方大员不也挺好么,总比现在就被父亲和二哥杀死好吧?”
“这倒也是,你看司马懿夺天下还靠了三代之力,关中杨家建立大隋还硬等了二十几代,我们暂且顺着平西侯等几代人又如何?”田伯文说完,忽然感觉心头一阵轻松。
“嗯,明白,估计张秉义三兄弟也是这想法。”田季安缓缓说着,也忽然长舒一口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