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时间来到了申时,柳宗元拜别霍子玉,便去寻东林众人,前去灞桥;而霍子玉则领上薛涛、贾兰笙和四位丫环前往兴庆宫外等候德宗銮驾。
霍子玉到兴庆宫外时,那里已是车马齐聚、华盖云集,众人见霍子玉带上家眷前来,纷纷上前来打招呼。
当然,这些人也包括贾琳,不过他过来的目的是确认贾兰笙是否跟来的,只是他不来还好,他一来,贾兰笙反而有些害羞了,但毕竟是民风豪放的大唐,女子婚前与情郎相处也无需避讳他人,所有人都只是善意的笑笑。
在前来打招呼的人里,有一个人让霍子玉印象深刻,那就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杜黄裳,此人娃娃脸,看起来显得很年轻,虽然身形瘦削,相貌平凡,但是谈吐不凡,而且态度谦和、不卑不亢,霍子玉对此人的了解不多,对他唯一的了解还来自于一个“惨绿少年”的典故。
有趣的是,连薛涛与贾兰笙都知道他,一问之下,都道“刚才那位可是惨绿少年杜黄裳?”
霍子玉觉得有趣,笑道:“你们都认识他?”
“认识倒是不认识,不过听说过他惨绿少年的称号,嘻嘻”贾兰笙笑道。
“哈哈哈哈,我也是。”霍子玉闻言大笑。
早年,如今的户部侍郎潘孟阳刚上任,其母担心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你了,你才能有限,能做到户部侍郎可能不太胜任,我怕你迟早会出事!”
潘孟阳也是刚当上户部侍郎的位子,志得意满,再三安慰其母,最后他母亲说,你把你同事都请来咱家吃饭,我不出面,我偷偷看看他们是否靠谱,潘孟阳无奈,只得请同僚赴家宴。
等客人都到齐后,众座皆欢,半途潘孟阳来到后门,其母欣慰地说:“本来我还担心你同事不行,现在我可以放心了,因为他们都和你一样,是同一类人,以后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多问一句,坐在末位那个惨绿少年是谁?”惨绿,就是浅绿。
潘孟阳笑道:“那是我的同事杜黄裳,不过他看起来年轻,其实已经四十岁了。”
其母却道:“人不可貌相,我看他谈吐不凡,待人接物也是与众不同,将来必能做到卿相!”
从那以后,“惨绿少年”便用来形容男子风度翩翩、谈吐不凡的青年男子,杜黄裳也因此声名鹊起。
而自从霍子玉等东林党逐渐崛起,他们在各领域的主张也吸引了众多的官员,杜黄裳一向主张平藩,因此年前在李光进的极力举荐下,被贾耽从御史台提拔到了兵部,担任兵部侍郎。
李光进与杜黄裳早年在河中认识,一见如故,还做了儿女亲家,而李光进之所以能做到兵部尚书,还是霍子玉的举荐,所以杜黄裳无论于公于私,如今都被人看作是东林一党的人,他来跟霍子玉打招呼,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除了杜黄裳,还有一个人让霍子玉印象深刻,就是刚走过来的这位老先生,杜佑,他过来倒不是打招呼的,而是像魏博节度使田绪一样,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霍子玉,然后淡淡道:“嗯,长得倒是一表人材、风流俊俏,就是不知道每天泡在胭脂堆里还能不能写出来好诗文!”
其他人闻言,即便心里不满也不敢说,霍子玉微笑着拱手道:“子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杜老教诲,子玉谨记在心。”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霍子玉谦虚知礼,杜佑似乎也很惊讶!
他今早刚从扬州回到长安,一整天几乎都在听人讲霍子玉这一两个月来的故事,这让他深深震撼,他的直觉告诉他,霍子玉是一位堪比先秦甘罗的少年英才,他功夫高强却不恃强凌弱,身份高贵却又能与百姓打成一片,待人亲和却又能杀伐果断,抬手间便可做到富可敌国,却又那么慷慨无私。
尤其是他掀起的建筑改造计划,实现了“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让他激动了很久,拍案叫好,不过随后他就听到了卢龙李师道给他送美人的事情,还听说了他向魏博田绪讨要美人的事情,让他感觉颇有些遗憾,担心霍子玉被美色所误,因此这才出言刺激和试探霍子玉。
如今听霍子玉回话,让他眼前一亮,这霍子玉果然不同凡响,这回话不仅谦虚有礼,而且完全不卑不亢,给足了自己面子!
“哈哈哈哈,好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杜佑说着,大笑而去。
别人都知道杜佑这次回京是要担任刑部尚书,所以即使他行为狂放,也没人敢说他,但只有霍子玉知道,这个杜佑可不能小看,他可不仅仅是杜佑而已,他还是未来的大诗人杜牧的亲爷爷!
很快,德宗的銮驾出兴庆宫,众人下轿,恭恭敬敬地立于轿旁拱手行礼,德宗出銮驾跟大家打招呼,示意免礼,然后叫上贾耽同乘,并指名霍子玉登上身后的太子銮驾,与太子同乘。
于是,霍子玉回头叮嘱了薛涛与霍东几句,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登上了象征着皇权的太子銮驾,随后,禁军开道,御辇先行,其他皇族与大臣车驾随后,浩浩荡荡,向灞桥行去。
原本按照礼法,哪怕霍子玉是德宗最宠的大臣,也不能登上皇家銮驾,但是霍子玉一来是德宗认得干孙,二来朝野尽知霍子玉未来将迎娶襄阳公主,所以所有人都将之视为皇族,所以才没人出来阻拦。
霍子玉上了太子銮驾后,才发现銮驾上不仅坐着太子李诵,还坐着襄阳公主,广陵郡王李纯却不在。不过他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上元节这样正式的场合,广陵郡王李纯是没有资格进入太子銮驾的,哪怕他是太子李诵的亲儿子!而襄阳公主之所以能坐上来,也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而且深得德宗的极度宠爱。
霍子玉先给李诵施礼,然后在李诵安排下坐到了襄阳公主身旁。襄阳公主一见霍子玉来到,便直接扑到他怀里道:“子玉哥哥,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啦!”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倒是不知羞!”太子李诵见襄阳公主这样小孩子气,抚须一笑。
“嘻嘻,我不管,今天一直被关在宫里,闷死我了!”李云锦说完又对霍子玉道:“子玉哥哥,你不知道,今天父王一直把我关在宫里,背诵诗词,快闷死我了!”
“为什么让你背诵诗词呢?”霍子玉笑道。
“还不是为了这个诗会,父王说到时候别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丢了皇家的脸面!真的是讨厌,看不起人,我李云锦还能听不懂诗文?!”
“哈哈哈哈,好,你对,你都对,是父王错了,行了吧!”李诵笑了起来,一脸慈祥的看着李云锦。
霍子玉看李诵气色不错,于是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子玉看您气色不错,可是最近好好调养了?”
李诵见霍子玉关切的表情,心底大慰,微笑道:“是啊,最近陆神医来了长安,孤亲自去相府拜会,老神医给孤看了,开了些保养身体的药,吃后感觉不错,不过老神仙说孤身体本来就弱,早年又在战场受了伤,且需要长时间温和调理才行。”
“恭喜殿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殿下必能痊愈、身康体健、生龙活虎!”霍子玉拱手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