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欣喜霍子玉有着宰辅之才的同时,微笑地望着霍子玉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鹬蚌相争?”
霍子玉笑道:“张家兄妹早先还想跟义武两父子合作,但是张茂昭拐走他七千人马以后,他们就彻底认清张家父子的本质了,两者未来就算合作,也是貌合神离、互相算计,彼此不放心彼此,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让他们因为利益而互相咬起来。”
德宗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嗯,是这个意思,那具体怎么做呢?”
霍子玉道:“陛下,张家兄弟之所以不敢造反的原因在于,他们只是守着潼关,而且手下都是禁军,很多人都是认同朝廷而非认同他们,他们缺的就是一个根据地,他们巴不得能有一地节度给自己做。”
德宗闻言道:“你意思是以赏赐节度使为诱饵?”
霍子玉道:“嗯,成德节度使。”
德宗闻言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连旁听的霍仙鸣都惊着了,说道:“子玉,我们要削弱他们都来不及,还外放?何况是成德节度使!”
德宗叹道:“子玉,你不会是信口瞎说的吧?你知道成德如今的节度使是谁么?王武俊,这人可是彪悍着呢。”
霍子玉道:“越彪悍越好,这样才能消耗掉张家三兄弟的势力。”
德宗又是一叹道:“就怕王家不肯让出来成德呀。”
霍子玉道:“如果我许诺张家兄弟会协助他们呢?”
德宗奇道:“哦?此话怎讲?”
霍子玉笑道:“待我们收拾好河东、河阳与河中,再任命张秉义为成德节度使,如果王家反了,正好可以让张家兄弟去平叛;如果成德与义武一起反了,那就一起剿灭了。”
德宗笑道:“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霍子玉道:“是的,由萧关将士牵制朔方,由河东协助、张家兄弟主力,剿灭义武与成德,如此一来,朔方与义武、成德都造反,也可以轻松应对。等义武平定后,可以派我们的人留守,就算封了张秉义为成德军节度使,他也将被义武、河东、昭义三镇包围,再造反,弹指可灭。”
德宗一边听,一边思考,等到听完以后,已经抚须而笑,对霍仙鸣说道:“听听,这就叫辅国之言;看看,这就是定国安邦之才!”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霍仙鸣当然也是一直听着霍子玉说的话的,而且边听边思考,他也觉得霍子玉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有实操性,听德宗夸奖自己侄孙,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直道:“陛下过奖了,过誉了!”
德宗笑完,才注意到时间,发现跟霍子玉聊的忘了时间,都已经辰时二刻了,于是赶紧道:“都辰时二刻了,赶紧,随朕去正殿。”说完握着霍子玉的手就往楼下走。
谁知刚到楼下,便看到广陵郡王李纯与襄阳公主在楼下候着,霍子玉连忙对二人拱手见礼。
李纯拱手回礼道:“子玉客气了,你是皇爷爷收的义孙,我们以后都是兄弟了,何必见外。”
襄阳公主见到霍子玉,脸都不红,三两步跑过来拉住霍子玉手道:“子玉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叫我?”
有一段时间没见襄阳公主了,感觉她活泼了好多,今天小公主梳着简单的发髻,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与粉色的罗裙,眉心一点红砂,显得煞是可爱。
德宗对这个孙女比较宠爱,见她对霍子玉如此亲昵,倒也没有责怪她不懂礼数,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于是笑道:“你子玉哥哥一到宫里就被朕叫上楼谈事情了,怎么去找你?走吧,我们一起去正殿。”说着,一手抓住霍子玉的手,一手牵着襄阳公主,就向正殿走去,李纯与霍仙鸣紧随其后。
刚到正殿,霍仙鸣便喊道:“皇上驾到!”
霍子玉便看到宽敞明亮的正殿内,跪下了上百号男女老少,其中也包括太子李诵。
霍子玉这狐假虎威的,见到这么多皇亲国戚下跪,赶紧挣开德宗的手下跪,德宗笑道:“无妨、无妨,”然后转头对众人道:“今天是自家亲戚举办宴会,不用多礼,都赶紧起来吧。”
众人这才赶紧谢恩起身,看着德宗领着霍子玉走向上首,霍子玉可不敢僭越,途径太子身边的时候,赶紧挣开德宗手,拱手躬身对太子行礼道:“参见太子!”
太子李诵,颇有些意外,但毕竟是久经官场与宫廷的人,瞬间反应过来,微笑地对霍子玉道:“父皇刚说了,今天也算家宴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李诵说的是心里话,一来霍子玉圣眷滔天,自己虽然是太子,但是在自己父亲眼里,霍子玉显然对他和大唐更重要,而不是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太子,自从奉天之难自己受伤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德宗不是没有过废掉自己、另立太子的打算。
现在,当着所有皇室宗亲的面,霍子玉能坚持给自己行礼,已经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了,也是对自己太子地位的一种肯定,现在自己父亲就在旁边,自己哪敢托大?
德宗见霍子玉坚持给太子行礼,倒也没有不喜,只是淡淡说道:“行了,都说了是家宴,行什么礼呐,对吧,诵儿?”
李诵一听,哪敢有什么别的想法,赶紧道:“对对对,父皇说的是,子玉太见外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呢。”
德宗这才面露微笑,然后命所有人落座,但是皇帝都没坐,谁敢坐?德宗见状,径自走向御座,说道:“行了,都坐下吧。”说完自己先坐下了。
众人见德宗坐下,这才赶紧坐下,但唯独霍子玉依旧站着,不敢坐下。
为何?因为太子坐在皇帝的左手边首座,自己竟然坐在皇帝右手边首座,这就意味着自己和太子平起平坐?!自己敢坐才是疯了!
德宗见霍子玉不落座,笑道:“子玉,怎么不坐?是蒲团不软么?哈哈哈”